赵大志说完便推着车离开，没有再搭理秦江河。秦江河追上去：“大志，我知道当年的事情我不对在先，但当时的情况的确没有办法改变。 我如果知道春雨怀孕了，肯定不会那个时间回城，就算是死，我也要跟她死在一块，你明白吗？”
“秦先生，你现在再来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你如果想看孩子，我可以带你过去，但你也看到了，现在春雨也过来了，所以还得麻烦你等春雨离开后再去。”
“你这是答应了，那我等你们。”
秦江河也只是想去看看埋葬孩子尸骨的地方。那个孩子，他没有来得及看上一眼，甚至不知道他的存在。去看上一眼，证明那个孩子来过这个世界。……赵大志把三轮车放回院子里，与媳妇说了一声，说是回村里一趟。赵大嫂是个朴实的农村妇人，听到赵大志的话，没有多想：“我早上买了不少肉，带块肉回去，还有包子。”
“行，我知道了。”
赵大志拿上肉和包子往外走。“你不骑车。”
“有车子回去，正好搭人家的车子回去。”
“你啥时认识开车的人了。”
“大山也下来了，正好和他一起回去。”
“他咋不来家里，你们在外面下的馆子。”
“是，回来跟你说，我走了。”
……车子重新往九里村的方向去。沐春雨准备了很多祭奠的东西，水果，糖果，还有孩子穿的衣服，可以说十分齐全。她说，知道孩子不稀罕这些东西，算是弥补吧，希望孩子在那边不要恨她，如果可以，下辈子投胎，投到夫妻恩爱，家庭和睦的家庭里。一路上，几人没有怎么交谈。气氛一度有些凝重。对于农村来说，在那几年家家户户都生得不少，生得多的家庭，因为养不活或者孩子本身体弱多病的原因，多多少少会夭折一两个。所以，赵大志当年那个孩子说是夭折了，很多人并没放在心上。谁家没有夭折过孩子呀，很正常。但对于沐春雨来说，那是她青春， 是一道过不去的坎，所以她要回来。小竹林里的竹子生得很茂盛，里边还有一条小溪，溪水清澈，有不少竹叶落在上面，波光粼粼。赵大志带着他们来到处小山坡处。小山坡上面已经长出一颗粗实的竹子。“当年孩子没了之后，我就把他埋到了这里。这几年，我没事也会来看看。”
沐春雨看着跟前粗实的竹子，像看见了当年的孩子一样，抱着竹子哭红了眼。心里只有无数对不起。“孩子，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你选择了我当你的妈妈，我却不是一个合格的妈妈。你在天上看清妈妈的脸，下辈子如果投胎，不要再找我了，找一户好人家投胎去。沐春雨把带来的东西都摆到地上，又上了几柱香。赵大志找来柴火，把沐春雨带来的衣服之类的东西开始焚烧。听说，只有烧了的东西，在阴曹地府的魂才能收到。有衣服，有玩具这些，很是丰富。对于这边发生了什么，村里也有人好奇，不过赵大志从竹林回来，回了一趟家看了一上老娘，就下城去了。大家伙有疑问只能问大山：“那是谁呀，是不是当年大志那个知青媳妇？”
“大家伙可别这样称呼，我大哥已经结婚了，她当然不是我哥媳妇了。春雨现在是大户人家的媳妇，只是回来看看。”
“是不是想找当年那个孩子的。”
有村民问。赵大山只是笑笑，没有说更多。只有赵大山的老娘在屋里一言不发。见赵大山回屋，喊住他：“山娃子，你过来。”
“娘，咋啦。”
“那个女人是春雨，当年那个抛夫弃子的女人？”
老太太气得站起来，要去拿拐仗。“娘，你这是干啥子。”
赵大山按住自家老娘：“妈，当年你把春雨的孩子到底送给谁了？”
老太太听到赵大山的话，突然心虚的不行：“就是生病死了，你不是看到了，送啥子人。”
“娘。”
赵大山看着他：“这事我大哥相信，我却是不信的。我亲眼看到你从小竹林把孩子抱走，所以那个孩子根本没死是不是？”
赵大山冷笑一声：“我知道你是为了大哥更好的娶媳妇，所以这么多年我也没吭声，但是妈，现在人家亲娘找过来了，你好歹透露一声。”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哪记得了。”
赵大娘坐回腾椅上：“这都二十多年过去了，说不定早结婚了。春雨现在找过去算怎么回事，不是打扰人家生活吗？”
赵大志推着门进来：“娘。”
赵大娘吓得站起来，看到大志眼神闪烁：“你，你不是走了吗？”
“我还有点事问大山。娘，大山说的话是真的吗？当年你把孩子送走了？你把他送到哪去了，你怎么可以这样。”
“我都知道了，那个贱人生的根本不是你的娃，是另外一个知青的。你就是个傻蛋，还想帮人家养孩子，我怎么同意。我也是没有办法的，要不这样，你怎么会乖乖的讨老婆。”
赵大娘抿唇。“你把那个娃送哪了？”
赵大志问。“我不清楚，我把她扔在路边，谁晓得有没有捡着，或许被狗吃了也不一定。”
“娘，如果你真想他死直接埋了就是，就不会把他送走了。所以，人还活着是不是。”
“我再过去时，那娃娃已经不在原地了，应该是被人捡走了，至于被谁捡走了，我哪清楚。”
老奶奶嘟囔着。赵大志转身就走。赵大山叫住大哥。“大哥，娘当初也是为了你好，你不要怪娘。现在这种情况，不管那孩子是活着还是死了，我们就当他是死了吧。对于春雨，对于我们来说，都已经接受了不是吗？”
赵大志没有吭声，只是道：“我知道该怎么做。”
“老大。”
赵大娘嘴唇哆嗦：“那个孩子说不定在人家家里过着好日子，你不要去打扰人家。如果那个孩子是你的，娘当然不会送走，但不是你的，我们家绝对不会帮外人养孩子。”
如果让别人知道那孩子不是大志的，大志的名声不会好听，想要娶一个老婆就更加难。大志没有再说，只是转身走了。这些年，他隐约感觉那孩子没死，只是没有勇气去问。现在真相大白，那个孩子果真没死。只是，这个事实要告诉春雨吗？春雨现在有了新的家庭，日子过的不错，这个事实告诉她又有什么用，她的老公能接受吗？怕是接受不了。至于他自己，他自己有了两女一儿，也不会有去找的想法。算了，就当那个孩子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