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非道,“好歹也是闺阁千金,这样说话,不怕坏了名声?”
明微答道:“好名声是为了嫁人,我都有未婚夫了,怕什么?”
前头纪凌的声音传过来:“表妹,我听着呢!”
不要越说越不像话! 明微只能摊摊手,收敛一些:“好吧,玄非观主有什么指教?”
玄非历来是个心境平和的人,无论遇到什么事,都能做到不喜不怒。但是现在,他真的很想打爆车里这个人的头! “我们在说面相的事!”
他下颔绷紧。 “哦,面相啊!”
明微点点头,“我是早就看出来了,所以呢?”
“所以,你就没想过,秘密不可能永远是秘密?”
明微摸了摸下巴,沉思。 玄非又道:“这只是开始,你做好准备。”
说完这句,他一拉缰绳,纵马前行。 多福听得稀里糊涂,问她:“小姐,他在说什么?打哑谜吗?”
明微笑了笑,神色却很凝重:“高人嘛,说话总是喜欢说一半,这样显得高深莫测。”
“哦!”
多福似懂非懂,“那我琢磨一下另外半句话是什么。”
明微看向外面越来越大的秋雨,脸上再无半点笑容。 秘密……被发现了吗? …… 圣驾回到都城,秋猎的队伍解散,各回各家。 杨殊直接回了博陵侯府。 他知道发生了一件事,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一件事,如果他想度过这个难关的话,应该去找帮手。但他却莫名有一种颓丧的情绪,什么也不想说,什么也不想做,只想等着那个结果的到来。 纠结了三年之久的答案,似乎很快就要来了。 消息是在一天后传到博陵侯府的。 圣旨传下,提点皇城司杨殊,未能查获匪徒,致使圣驾陷入险地,有渎职之嫌,是故夺职下狱。 消息传出,整个京城都惊呆了。 博陵侯府那位三公子,不就是个挂名吃白饭的吗?渎职?有什么职能让他渎啊? 好吧,就算他真的渎职了,贵妃不是视他为亲子,皇帝也宠爱非常吗?这就严重到要夺职下狱的地步了? 难道是博陵侯府要失势,所以他也被牵连了? 不对不对,博陵侯府好好的,甚至博陵侯还为侄儿求情去了。 真是奇了怪了,这到底唱的哪出戏? 这出戏,吃惊的人居多。 博陵侯府这位三公子,说起来不像话,但他并没有干过什么作奸犯科的事,顶多同为纨绔的那些人,曾经被他欺凌过。 这算什么事?没争过闲气,好意思叫纨绔吗? 事实上,出了这事,最为他鸣不平的反而是那些与他争过闲气的纨绔。 他们不就是浪荡了点吗?不伤天不害理的,混日子也是祖上的功劳薄够他们躺的,怎么就到下狱的地步了? 本来,这件事最开心的应该是太子。但是秋猎以后,他发现自己看走眼了。 老跟杨三过不去干什么?信王那个小兔崽子,才是他该留意的对手! 说到皇位,就算杨三是父皇的私生子,没进玉牒他就不是皇家人,根本没资格继承皇位。反而信王,他的好二弟,是第二顺位继承人,只要除掉他这个太子,他就能当储君! 再说实力。杨三再怎么嚣张,他的势力全都来自于皇帝,只要上头这位一翻脸,他就什么也不是。 而信王,已经不知不觉笼络了一批人,围绕在他身边!而且他母亲还在!惠妃看着是个老实人,可是从来没有吃过亏! 太子大彻大悟。自己之前都在干什么?跟杨三作对,根本就是浪费时间!信王才是他的对手,把这个二弟弄掉,自己的储位才会稳当。 东宫的良材们知道太子殿下心思的转变,估计要痛哭流涕了。 都说过多少次了,对二皇子还是要保留一些,结果这位殿下半句不听。 现在终于醒悟了吧?还好,不算迟,圣上对太子还没有完全放弃,还能斗一斗! 于是,太子都没有搭理一下,这件事到底是个什么由头,就这么变成了一件悬案。 明微得到消息的时候,叹了口气。 纪凌问她:“你知道缘由?”
“大概吧。”
“能救吗?”
明微苦笑一声:“我可以直接劫狱,保他平安无事,但那样的话,就算救下来,也是输了。”
她辛辛苦苦发现的一线转机,这样做就会葬送掉。 “我懂了。”
纪凌道,“你需要以正常的方法来救他。”
明微点点头。 所谓正常的方法,就是从上到下,改变皇帝的心意,洗脱他的罪名。 但这谈何容易?别的事皇帝可以放一放,这件事绝对不可能。 她思来想去,一筹莫展。 纪凌陪她想了许久,说道:“我们需要找一个帮手。”
明微强打起精神:“表哥有什么主意?”
“所谓正常的方法,就是朝堂的方法,我们需要一个对朝政非常熟悉,洞悉上意,精通规则的人,来帮我想办法。”
明微沉思:“那我只能去找蒋大人了。”
纪凌叹道:“蒋大人的官位不低,但是,改变上意,需要的位置更高。”
明微道:“照你这么说,岂不是只有几位相爷才能做到?”
纪凌认真地点头:“确实如此。”
他不清楚具体什么事,但很清楚,能够改变皇帝心意的,只有最最顶层的官僚。 明微认识的官阶最高的人,就是蒋文峰。纪凌虽然人脉通达,可他认识的多数是士林中人,在野不在朝。 “还是只能找蒋大人想办法。”
明微道。 然而,没等她去找,蒋文峰就从三台书院回来了。 他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还带着那位据说永不入朝的老师,大儒傅今。 傅今进了京,拒绝了蒋文峰的邀请,说道:“我自有地方住。”
蒋文峰奇了:“先生在京中有宅院?”
傅今摆摆手,也不答他,就那样冒着秋雨走了。 半个时辰后,吕相府的门房,看到一个撑伞的文士从雨中缓缓走来。 温文尔雅,形如玉山,一看就是很有学问的人。 他微微一笑,说道:“有劳,鄙人傅今,求见吕相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