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王端在寨中西侧给零七安排了一间偏僻安静的房间休息。零七躺在床上,想起刚才王端对他说的那些屁话,嗤笑一声,闭上眼睛,吃饱喝足打瞌睡。今天他的三观彻底被刷新了一次,真爽!午时饭间,王端居然厚颜无耻的说他们是义贼,专门救济穷苦人家。零七听后当场就笑出了声,自己亲身体验了一把被掳进寨,还能相信他狗嘴里吐出的象牙吗?不过王端对他也还算仗义,请他吃了一顿大餐,又给他专门安排了一间屋子。王端说,以前他接济入寨的人,无不对他感恩戴德,甚至下跪磕头,而唯独他不表现出半分感恩,甚至还敢口出逆言。王端说很赏识他,打算以后带他一起救济穷困人家。零七回他一呵呵,不再说话,专心吃肉。他搞不懂,这个世界的贼,怎么和自己认知中的贼出路这么大呢?树荫密密,山间清爽,这间屋子又处偏僻之地,无人相扰。本就贪睡的他,今早又没睡够,这一觉,睡的任他斗转星移,日月交替,他也不知。夜半子时,月明星稀,清风习习,偶有几声莺啼,在这静谧的夜中,显得格外的清亮,整个山寨,沉浸在一片朦胧月色之中。零七脑中意识渐起,周围一片安静,他无法感知到任何。渐渐地,他迷迷糊糊的睁开朦胧睡眼,映入眼帘的唯有窗口透进的那一缕银光。他张张嘴,口中干涸,起身走向屋里那张仅有的八仙桌,凭借着隐隐的月光,却发现桌上空无一物。他一屁股坐在桌旁长板凳上,手肘撑在桌上,扶额沉思。如此寂静无人的夜,最适合跑路了。他轻且快的拍拍双颊,让自己清醒过来,这么好的机会,可不能因瞌睡耽误了。他蹑手蹑脚的拉开房门,探出一个小脑袋,左右瞧瞧,前方院落洒满银光,空荡寂寂。他轻步迈出房间,无声走下几阶木台阶,趋步于院中,突然一怔,一脸迷惘。下午被掳进来时,只顾着挣扎,忘记看路了!他原地思虑片刻,想起白天是因为选了左手边的路被掳,那这会,往右手边走,定是出路。他大步迈出,尽量行走在屋檐投下的阴影中。残月明亮,星光璀璨,幽蓝的星空下,是无边寂静的夜。他凭借着明月,一路摸索,突然瞥见前方房门上悬挂着一块木牌,木牌上隐隐有暗淡红光。零七心下好奇,轻巧快步靠近,摘下木牌,置于月下一看:厨房重地。他轻蔑一笑,将木牌挂回,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他轻轻的推开房门,进而闪入房间,后手关门,朝着灶台行进的脚步,不禁喜悦跳动起来。他掀开一张锅盖,幻想着里面正静静地躺着一只大烧鸡,正饥渴难耐的等他下手。可是事实却空空如也。他顺着灶台,一路摸过去,摸了半天,除了一手油渍,一点实质性的食物也没摸着。他顿时有点难过,明天又得饿肚子赶路了。忽然他看见旁边有一侧门,抱着再试一试的心态,悄悄的转入另一间房。房内漆黑一片,门窗紧闭,一丝月色也无。他只能依凭自己对美食特有的感知能力,闭上双眼,努努鼻子,轻缓的在漆黑一片的屋内摸索……“啊~”漆黑寂静的屋内,突然爆发出一声女子惊叫。“呀~”零七也跟着一声惊叫,转身撒开腿丫子就往后跑。屋内漆黑,急切间零七也不知门在何处,一时冲撞,额头碰壁,倏而倒下。“鬼呀~”零七惊恐卖力嘶吼,挣扎着起身,可还没折腾几下,肚子就被人当椅子坐住,嘴巴也被一只手紧紧捂住。“别叫。”
女子一声镇定断喝,零七挣脱不得,只得不再喊叫,免得当场死亡。他也不再挣扎乱动,敢在山寨里潜入厨房偷东西的,肯定是贼中贼,这种老贼,绝对不可违抗。“你别叫,我可以松开你。”
零七“嗯嗯”狂点头应允。女子松开他的嘴,又将手摸向腰间,抽出一物,置于嘴前呼呼两口气,一盏莹莹火光照亮整个屋子。她将火种在他脸上晃了晃,一张俊美无匹的脸映入双眸,大脑倏忽停止运转,如点漆的双眸,透过隐隐约约的火光,定定在他脸上。零七也看着她,努嘴挤眼,痛苦的问:“你一直坐在我肚子上,是想将我中午吃的肉压出来吗?”
女子怔怔然,突然听见他的声音,恍然醒悟,忙将目光移向别处,浑身发热,双颊泛红。“胃酸都被压出来了,你还不起来吗?我可不想酸死自己。”
女子的神思再一次被他的声音拉回,忙不迭的手脚不自然的从他身上起开,侧身立于一旁,浑身不自在。零七也不敢多埋怨什么,爬起身,拍拍身上,脑中在想着应对之策。橘光映照的屋内,突然陷入一片寂静,如这无边寂静的夜。“你……”“你……”二人突然异口同声,怔怔四目相望。屋内再一次陷入尴尬……“你长得漂亮,你先说。”
良久,零七才打破僵局。女子双颊更是火烧的烫,不自然的将双眸挪开,瞥见屋内烛台,挪步过去,将蜡烛点亮。零七内心一阵发虚,也不知道她是什么底细,惶惶不敢言语。“你是什么时候入的寨?我怎么没见过你。”
好了,实锤了,这是位老贼。零七心下断定。“我是今天自愿加入山寨的,既有缘同入一寨做贼,那便是一家人。夜深了,我就不打扰姑娘了,我先回去睡觉去了。”
他转身就想脚底抹油开溜,身后女子却出声相阻:“等等。”
零七倏而愣住,很不情愿的回头,挤出一抹笑容:“夜深了,这是贼窝,姑娘一个人走夜路不安全,我送姑娘回房吧。”
女子深吸一口气,平复一下心情,手摸向腰间,拔出一柄软剑。屋内橘黄色暖光,反射在剑身上,映入零七眼帘,直让他浑身冒冷汗。他愕然怔怔,全身僵硬,动弹不得,心里已然波涛汹涌:鸡没偷着,反倒搭上自己,这波亏到姥姥家了。他的预感很准,这柄软剑,离了她腰间后,立刻就抵近了他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