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正,天空已经泛白,太阳还被阻隔在山的另一边,空气中还能清晰的感觉到晨露的清爽。零七开门而出,抬头望望天,云淡风轻,又是一个天朗气清的好日子。对,好日子,开启帝业的好日子。昨夜,经过零七一番大道理劝说,王端终于点头允诺跟着他混,就是送他出门时,他显得有点不耐烦地将他推了出来。零七只道是他太激动,一时忘乎所以,忘记了提前讨好主子。昨夜回到房间,他最后捋了一遍思绪,也顺带计划了一下将来的统一路线,才心满意足的安睡。将军祠。零七跟着莫忘来到山北侧一处大宅前,抬起头远远就看见大门正中悬挂一匾,上书“将军祠”三个暗红大字。他四下观望一圈,前方一座大宅,左右各置二小屋。他看见旁边一间矮屋,细细辨认一番,这不是天天跟着她来乘凉之地吗?他不禁问:“为啥天天到这边来,我竟不知将军祠就在这?”
莫忘淡笑:“这边我没带你涉足,只是停留在矮屋那边,就带你登屋顶乘凉了。”
零七翘首盼望,他来的不算晚,但宅前一块大坪,竟密密麻麻站满了人。为了待会大战之时,自己能够安全脱身,他默默的朝着最后面走去,莫忘不知他要去何处,只是贴身相随。不多许,大坪上一排临一排的整整齐齐的站满了人,他站在右侧最后面,转头查看地形,心里在盘算着待会站在哪个高处振臂一呼。“大当家到。”
一声男子浑厚的呼声,大坪上三千余人,顿时鸦雀无声,静静的看着大宅左侧。零七也停住观望,随着众人将视线移向大宅檐下走出的一行人。为首一人,身形健硕,面容端正,英气十足,乃大当家李理。他身后领着四人,零七定眼一看,王端赫然在列。李理领着四人迈入大宅,门口两名山贼严肃侍立。宅内,设一灵台,上置一牌,只书“大将军之位”。“跪。”
一声既出,大坪上三千余人,齐齐跪下。莫忘俯首,余光却没有瞥见零七跪下的身形,她不禁转头微抬看向他。只见零七负手而立,眼望宅内,面色戏谑,不知在想些什么趣事。他在想:这里的贼脑壳都有坑吗?做贼的祭拜将军,信仰真让常人理解不了。“你干嘛?”
零七听见莫忘略急的声音,眼睑低垂瞥向她。“为何不跪。”
她又问。零七傲然而立:“大丈夫生居天地间,从不跪不该跪之人。”
“大丈夫能屈能伸,快跪。”
莫忘急切的瞥向前方,见果有两人神色恼怒的朝着这边走来,不禁心急。“男儿膝下有黄金,不跪。”
他姿态傲娇,拒绝的毅然决然。“祭祀大将军是寨中一年一度最重要的大典,你若不敬,后果不堪设想。”
零七嗤之以鼻,心道:有什么不堪设想的,待会都要脸红干架,到时候,还不知谁向谁求饶呢!莫忘看着渐行渐近的两人,心急之下,赫然起身,将腰间软剑拔出,置于他项间。她怒喝:“跪下。”
暖兮晨阳打在银色刃上,反射入他的眼睑,只觉寒光刺骨。他骤然双腿发软,软软跪下,哭笑着求饶:“我就是逞嘴皮子,姐姐莫当真,我跪我跪。”
莫忘见他跪下,向走来的两人示意,软剑入腰,重而跪下。她哂笑:“我还以为你宁死不屈呢。”
零七不满幽怨的瞥她一眼:“都说了男儿膝下有黄金,既然膝下有黄金,那当然要跪下啊,还要赶紧跪下,跪的紧紧的,不然膝下黄金被人抢走了,那不得哭死。”
“嘻嘻嘻……”莫忘被他一顿歪理邪说逗笑,笑声虽低却清铃。“大将军护国安民,是我们大虞的保护神……”莫忘知道他刚入寨不久,对此事不明,向他解释。可他却一点也不想听,只盘算着待会去哪登高振臂一呼,帝业第一仗由此打响。“起来,被奴隶的人们,让你们饱受折磨的贼人就在你们眼前,快,拿起我们的武器,将他们镇服,解救惨遭压迫的自己,也解救受苦受难的家人。”
坪下俯首的两千多名良民,倏而起身,面目狰狞,个个愤怒的青筋暴起,揪过身旁的贼人就将大拳抡去,一时间,血肉横飞,喊杀阵阵……“哈哈,哈哈哈……”零七得意非凡的笑出了声,登基指日可待……突然,腰间被人捅了一下,他瞬间倒地蜷缩,捂着腰部扭曲哀嚎。“唔……”他想大叫,可还没来得及叫出声,嘴巴就被一只柔嫩的手紧紧捂住。“你干嘛?别出声。”
耳边传来低低的训斥,声音熟悉,他微微眯开眼睛,一张秀美的脸映入眼帘,是莫忘。他神思迷离,不知怎么回事。刚刚自己明明就站在高处指挥众人作战,怎么一睁开眼就被她摁住了呢?“我松开你,你别出声。”
零七只能点头应可。莫忘松开他,他支起身子,查看一下腰部,竟没有流血,用力捏捏,也没有伤口。他四下环顾,只见众人还俯首于地,宅内还在祭祀。“你刚才干嘛呢?笑声好阴森,我还以为你中魔魇了呢。”
零七晃晃脑子,清醒些许,自问道:难道是这几天起太早了,跪下就瞌睡啦?莫忘见他没有回复,又道:“这么严肃的场合,你注意点,还好我们这里偏,要是干扰到了祭祀,他们准活祭了你。”
零七扭头惊愕的望着她,心叹:这才是贼寇该做的事嘛!可惜你们没机会了。莫忘与他对视片刻,双颊绯红,害羞的低下头去,不再言语。“将军英武,护国百年,驱敌千里,功盖万世……”宅内李理声音雄厚,一句又一句的叙述着他们所祭拜的大将军的功业。零七偷偷的抬头,见门口原本侍立的两名贼寇也俯首跪下。他瞥瞥莫忘,见她俯首不语,侧脸泛起阵阵红晕,他只以为是阳光强烈,将她白皙的皮肤晒红。莫忘似是感知到他在看她,心脏剧烈跳动,害羞的将头深埋。零七轻轻的,一点一点的往旁边挪去,莫忘有所感知,扭头问:“你干嘛?”
“我晨起忘记小解,憋的难受,再不去,就要尿裤裆了。”
莫忘纠结,许久,才微微点头:“快去快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