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留只哥,见过武安侯爷。”
面前的男子比他还小两岁,但却是名震天下的百战骁将,即便是骄傲如留只哥,自诩在战场也算是骁勇善战,但也很难在对方面前流出一副倨傲的面孔。 “留只哥殿下,很遗憾只能在这样的情况跟阁下见面,不过我们中原自古以来就是礼仪之邦,事情闹成这个样子,我只能跟阁下说句。”
傅津川语气很平淡的说道, 留只哥听完直皱眉,你这还自标礼仪之邦?什么意思? “却不知道侯爷为何来此,还搞这副阵仗来。这难道也是中原之礼吗?”
傅津川道:“留只哥殿下,我们中原是礼仪之邦没错,但这礼要看对谁。若是友邦自然以礼相待,若是敌国,自然...刀枪相迎。”
“两国已经缔结盟约,如今又要结为姻亲,如今侯爷这话是什么意思?”
留只哥是真不知道,为什么对方会搞出这个大动静来,对于使团兵戎相见。 这时候嘉罗也不顾侍卫的劝阻走了过来,“晋国人,你们想做什么?”
傅津川听后却突然开始笑了,“呵呵呵,看来你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好,来人,拉上来。”
随后齐安这边直接就让人把张老汉和李二的尸体用车推了过来,然后还把那支射空的箭矢双手呈上。 傅津川拿过箭矢,然后直接抛给留只哥,“殿下不妨看看,这箭矢是怎么回事。”
随后作为证人的田七打着胆子走上来,“侯爷,就是这个女人在咱家的田里骑马,祸害的一大片麦子,我跟张叔李二哥想喊她停下来,后面就有人射我们...” 这时候嘉罗身后的一个王庭百户道:“不得无礼,晋国就这么没规矩吗?”
“规矩?我们晋国的规矩就是,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我今天也不废话,谁杀的人,交出来,这件事就算完了。”
这时候手里拿着箭矢的留只哥,已经明白过来了,这时候他不禁大为头疼,心里也在埋怨那几个护卫,还当这里是草原呢?随手射杀晋人... “侯爷,你们这样如何,左右事情已经出了,这件事却是是我们的人鲁莽了,我愿意出两百两黄金,一百两黄金作为补偿麦田损失,一百两黄金所做人命....” 这若是换成苦主家人,五十两黄金换一条人命,说不定已经答应下来了,但傅津川摆出这么大阵势来,肯定不可能就为了两百两黄金。 “那这样,我一会儿在贵国营地里,随便杀十个人,然后我补偿给你们五百两黄金,如何?”
傅津川直接反问道。 留只哥一听,直接邹起了眉头,“侯爷未免欺人太甚了吗?”
傅津川嘲弄道:“哈哈哈哈,人命就五十两一条,这不是殿下你定下的价格吗?反倒说我欺人太甚?”
“在我们大晋,哪怕是犯了大罪,也要刑部大理寺多方复查,才能明正典刑...你们的护卫就在我家麦田里随意射杀我家佃户,还打算让我以友邦之礼来招待诸位吗?”
留只哥硬着头皮道:“侯爷如此行径,就不怕两国战端再起吗?”
傅津川笑道:“战端再起?傅某求之不得。”
这时候嘉罗开口道:“我是术律嘉罗,金帐亲王失烈门之女,我们是出使大晋的使团,你这样对我们,就不怕大晋皇帝治你的罪吗?”
傅津川道转头看着嘉罗,突然笑道:“失烈门之女?哈哈哈哈,我当是谁呢?原来不是啼哭王爷之女?真是失敬失敬...” 傅津川笑了之后,身后的元从和遮普华黎这些经历过白亭大战的也都面带笑意,只不过不好笑得太放肆。 “你无礼。”
嘉罗听到傅津川嘲讽他的父亲,立马怒斥道。 傅津川则继续嘲弄道:“失烈门都是手下败将,你还在我面前耀武扬威?我今天来,只要一个公道,要么把杀人者交出来,不然我就在你们营里随便杀个两百人算是还礼,事后大不了这个侯爵不要了,没了爵位,在去北边找你们金帐汗国讨要军功来...” 傅津川那双鹰隼一般的眼睛,阴鸷狠厉的看着面前的北境众人,没有人敢质疑这个满身杀气的将军敢不敢杀人。 毕竟,这位就是下令在边界筑起八座京观的大晋名将,祁连神箭傅三郎。 还有些留只哥的护卫,也是想起傅津川的那一箭之威了。 “说真的,我这个人不喜欢打仗,但有时候,又不得不打,留只哥殿下,给你们半柱香时间考虑,是你们交出来,还是我自己拿...若是我自己动手拿,到时候多了少了的...” 留只哥脸色铁青的听着傅津川几乎等于威胁的话语,想要说什么却张不开嘴。 而嘉罗这柄嘴唇都咬破了,看着不远处那哥高大的背影,嘴里呢喃着“这个疯子...” “他不是疯子,他是吃定我们不敢翻脸...” 这时候王庭佐事官密楚阿在留只哥和嘉罗的身后说道。他是毗沙门的亲信,很有智慧,也是这次留只哥的副手。 “你的意思是,就算我们不交人,他们也不敢这的动手吗?虚张声势?”
留只哥很激动的说道,他一向很信任密楚阿的判断。 如果对方只是虚张声势,那留只哥说什么也不会交人。 却只见密楚阿摇了摇头,“不,如果是晋国的英国公或者定国公来了,都有可能是虚张声势,但这个武安侯傅津川只有二十岁,说做就一定敢做,他太年轻了,承受的起这样做的后果,他出身大晋最有权势的家族之一,是晋国公主的驸马,还是晋国太子的亲信,就算再度挑起两国大战,他也最多会丢掉爵位,但一旦大战开始,他又能回到战场...所以他敢赌,就算把我们所有人都杀掉,晋国皇帝也不会杀他...甚至会更信任他,因为冲动的人更好驾驭...” 留只哥听后,皱着眉头,“那也不能把人给他啊,那几个都是我的伴当,如果把人交出去,以后没有人会替我们黄金家族卖命。”
密楚阿道:“这个嘛,好说,殿下可以...” 留只哥听后,没说什么,只能脸色阴郁的走回了营地,然后吹响了集合的号角。 嘉罗这边却开口道:“先生的谋划很好,但也很卑鄙。”
密楚阿听后笑道:“狐狸虽然弱小,但也有它的生存之道。”
这边留只哥命手下吹响了号角,片刻之间三百名金帐武士集结完成,这些人都是北境最为精悍的战士,每个人都身手不凡,精于骑射。 “你们,都是北境的最为好勇士,跟着我一起跋山涉水来到晋国...晋国人现在要追究那两个人的死亡,所以派兵把我们包围了,到我们北境人没有放弃自己人的传统,狼群不会放弃每一只狼...所以我们要跟他们拼了...” 留只哥煽动性极强的动员,几乎让所有人都热血沸腾,战意强烈。 “对,跟他们拼了...” “对跟他们拼了,不能交人...” 所有北境武士都在高喊附和,最精锐的战士,通常都有最强烈的自尊心。 但是阿其古、格格勒以及乃真尔多三个武士却直接站了出来,“殿下,不能为了我们三个,连累你们。”
“对啊,殿下,不能因为我们杀了人,而让我们所有人都收牵连,把我们交出去吧...” 留只哥道:“说什么呢?我们是骄傲的苍狼子孙,怎么能跟晋国人妥协?我绝不会这样的...” 随后三个武士不约而同的脱掉毡帽,然后用弯刀割掉顶上的头发,“殿下,请把我们的顶发带回家里。”
说罢,三人全都挥刀自裁了。 在北境人看来,头顶的头发,是一个人灵魂的寄托,所以他们才会割下顶发,然后拜托留只哥把他们的顶发带回去。 留只哥看到这一幕,高声嚎哭,“不...” 这到不是装腔作势,而是这三人跟随他多年,自幼就是他的伴当,现在就以为射杀两个晋国人就被逼死在这里,他的心情可谓五味杂陈。 留只哥命人收集起三人的顶发,并用布袋放置好,最后还是“无奈”之下,命人把三人的尸体抬出门外,跟晋国人交涉。 看着三具尸体,傅津川一摆手,身后元从中。乌思独吉走上前,查看了一下三人的手,确定是这三人都是骑射高手才起身跟傅津川点头,示意没问题。 “你也是北境人,为什么给晋国人效力。”
这时候旁边的嘉罗开口问道乌思独吉。 乌思独吉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傅津川却开口道:“他为什么给我效力,嘉罗公主不如去问问令尊。”
这话一出,嘉罗又怒视着傅津川,不过在看到那双阴鸷凌厉的眼睛后又迅速移开了视线,她不敢跟面前这个男人对视。 这是她在北境十几年从未见过的眼神。 作为失烈门之女,老可汗最疼爱的孙女,她一直是草原上最娇艳的花朵,他见过很多种眼神,有宠溺,有敬畏,有爱慕,甚至有些眼神里对她赤裸裸的情欲... 但她从来没见过,这种带着明显杀意和敌意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死人一样。 “阿爹就是败在他手里吗?”
看着傅津川离去的背影,嘉罗问道。 留只哥道:“对,白亭之战,傅津川先是率八百骑军,击败了三个叔叔的数万大军,随后又用计让豹师跟鹰师互相残杀...” 已经走出很远的傅津川突然站住,现实突然想起什么一样,又反身回来,几个护卫急忙护在留只哥和嘉罗身前。 傅津川来到两人还有数十步远的地方停住,说了一句让两个苍狼子孙始料未及的话: “对了,两位殿下别忘了,过后把毁了我家麦田的赔钱,给我送过来。”
“一码归一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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