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队一队的大晋官军列队前行,惊得林中鸟兽四散奔逃。 跟着其他人一样穿着一身玄色号衣的梅十三手中握着长枪,腰中有一口横刀。 他现在是靖南军左都虞侯梁岱梁将军亲兵队一员,这也是因为前些日子一个姓马的将军给他写了一封荐书。 那一位姓马的将军说他不会骑马,骑兵他当不了,就给他举荐到了老兄弟这里。 来了才知道,这位梁将军和那位马将军都是大都督武安侯的亲卫出身,都是那位侯爷的亲信。 而梁将军看在老兄弟的面子上,也给了他很大的优待,直接把他收入了亲兵队,让队正多加照拂。 这些日子他都紧跟着队正。 队正叫王胡儿,是上京人,原来是禁军。在大都督的牙兵做过伙长。 而事实上整个靖南军的队正以上军官,都是大都督的牙兵或者亲卫出身,不是河北人关中人就是京畿人,除了目前的军使雷勃,他是淮南豪族雷氏出身。 这就出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情况,这支万人的大军,最上面的军使和最下面的小卒,都是淮南人。 而中间的队正以上军官,都是北人。 但作为大都督亲自参与组建的新军,军法极其严明。因此南人北人互相倾轧的事几乎没有发生过。 军法严明到来的结果就是行军、队列、立营时候的不放松,这一点经常让士卒们苦不堪言。 但同样,粮饷能够半分不少的落到每个军士头上,这就让平日的军纪森严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梅十三。”
“在。”
听到身后的将军叫他,梅十三立马应声道。 “来了亲兵队也有月余了,军令可都知晓了?”
骑在马上的梁岱问道。 “回将军,知晓了。”
梅十三大声道。 行军途中,梁岱突然想起马山保给自己送来的这个半大小子,看他就在马前,就随口问了问。 “战时第一声号角要做什么?”
“列队。”
“第二声呢。”
“端枪、举旗、弓上弦、刀出鞘。”
“黄旗前压,耳听鼓声,是要做什么?”
“齐声吆喝,向前走到中界线,高喊‘杀’。冲入敌阵。”
“若敌军败退呢?”
“可追三十步。”
“鸣金呢?”
“停止喊‘杀’,撤退,从侧面转身回到原处散开站立。”
梁岱听后笑道,“王胡儿,你可以啊,这小子这才一个多月,这些都让你教会了?”
队正王胡儿用着自己一直引以为傲的上京官话道:“多谢将军夸奖,不过这小子头脑确实灵性。这些我告诉他一遍他就记住了。”
马上的梁岱点了点头,“不错。”
“军使有令,原地修整,中军聚将。”
传令兵呼啸的从道路旁边驰骑而过,梁岱听到之后立马下令道:“原地修整。”
随后骑着淮南难得一见的凉州大马带了几个亲卫像身后的中军驰骑而去。 梅十三看着那匹大马是眼冒金星,心里却在想想着,若是他会骑马当时可能就能当骑军了... “好小子,没给我丢人。”
队正王胡儿一把拍在他的肩膀上,差点给梅十三这小身板拍倒了了。 “这不是王头你教的好吗。”
梅十三笑着说道。 “我发现你小子可以啊,连拍马屁都学会了。你这脑子要是打几仗没死,说话不定能捞个官当当。”
王胡儿打趣道。 梅十三是听着这话也笑道:“多大的官?都虞侯马?”
王胡儿一听没好气的道:“都虞侯?你是真感想啊。别看咱们梁岱梁将军年轻,那可是大都督武安侯爷的亲卫出身,自幼的伴当,最为亲厚,跟着侯爷一起打过青唐蛮子和北虏的。所以才二十多岁的就当了都虞侯。有的老军伍当了半辈子兵连个校尉都混不上,你还想但都虞侯,你他娘的可真感想啊。”
梅十三听了这话尴尬的笑了笑,他也是随口说说,他现在见过最大的官也就是都虞侯了。 不过说道当官,现在别说都虞侯,你让他当个伍长也不成啊。 临时搭建的帐篷里,五个都虞侯张奎、魏十郎、梁岱、周世泽、曲十二,外加上军使雷勃以及副将李振。 “武康侯刚才将领,让我们屯驻留守黄州,扫清黄州安州各地的乱匪。防备红莲流窜在度入淮南。”
雷勃的话说完,几个人都虞侯都是眉头一皱,脾气火爆的周世泽更是直接开骂了,“肯定是天武军那帮狗日的挑唆的。他娘的。”
雷勃听完了之后,虽然面色有些难看,但也是没说什么,因为对这个决定他也同样是气愤不已。 但却又没什么办法。 事情还要从半个多月之前说起。 程锦堂率领天武军与骁果军、捧日军、靖南军汇合的时候,天武军军使周铁冠就借着老资历,提出天武军因为是新到,一路劳累,所以让靖南军把已经利好的营盘让给他们。 而程锦堂跟周铁冠还是老相识,又是常年禁军和边军任职的,对于淮南出身的靖南军自然是也是没太瞧得起。 一路行军的天武军也确实有些辛苦,所以就下了军令让靖南军把营帐让给天武军。 军令如山,程锦堂的命令雷勃只能照办,但是下面的军士们,包括一众都虞侯和兵马使、校尉一级的军官,也都对此颇为气愤。 毕竟好好地营帐住着,别人一来就得腾地方在扎营? 而对于这种事,无论是贺拔旭和史万年虽然看着也觉得天武军做的不太地道,但毕竟跟他们没多少关系,而且骁果军和捧日军跟天武军又都是北人,都是关中河北的精兵外加四镇西军精锐出身。 而天武军得了便宜后,还卖乖。 过年的时候,分酒肉,天武军作为跟着程锦堂一起来的,自然也负责物资运送,随意过年的赏赐都是各军都要找天武军领。 骁果军和捧日军的份额都是足足的,结果到了靖南军去领的时候,物资就不充裕了。 靖南军一看给的酒水不够,自然闹了起来,两方险些动手打了起来。 这事关系道两军,自然要是闹到了主将程锦堂这里。 结果一查,原来是在行军的时候,因为天寒,所以天武军这边给士卒分了些酒水。 而这道军令其实跟主将程锦堂这里也有些关系。行军的时候他见天寒,下了一道军令,准许士卒在夜间少量饮酒,不得误事。 结果天武军的士卒就把手伸向了随军押解的酒水上。 靖南军这边给的酒水少了自然是不肯罢休,天武军自然也不肯把自己的份额拿出去给靖南军。 最后还是程锦堂下令多给靖南军一些赏钱才平息了事态。 而靖南军和天武军的梁子也算结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