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情况下,一个大官会把自己家人的身份都给抹去。那当然是他贪污的情况了。或者说,有人借用他的家人贪污。周延儒只觉的汗水慢慢的流淌了下来,他目光直视,甚至都不敢看前方。朱慈烺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周大人,我希望你能够自己把情况说清楚,该冲国库的冲国库,当然,你可以随便用一个理由,只要你这么做了,这些事情我们既往不咎。”
朱慈烺终究还是有私心的,从一开始,他站在朝堂上开始,周延儒一直都是那个非常支持他的人。本来支持朱慈烺的并不多,之前范复粹还在的那个时代里,朝堂上更是充满了范复粹的人。周延儒这么做,风险很大,可他还是站在了朱慈烺这边。所以,朱慈烺不想失去一个自己人。目前来看,周延儒赌对了。但朱慈烺想要的,不是这样的周延儒。就和曹彰一样,如果周延儒愿意改变自己,那没问题,他可以让周延儒继续存在。如果他不愿意,朱慈烺也不介意自己少一个支持者。朱慈烺的位置,注定了不能被人裹挟。旁边的侍女都已经傻了,这种话,是自己能听的吗?现在的她,只想抓紧时间逃离这里。幸好,朱慈烺站起身离开了。侍女急忙跟上。朱慈烺奇怪道:“你跟着我干嘛?跟着周大人吧,我要暂时离开一下。”
外面都说太子杀性太重,几乎靠着一个人杀遍了整个朝廷。可其实皇宫里的太监侍女们却知道,皇宫里最宽厚的,就是太子了。从太子生活到现在,没有一个下人在他的手里被惩罚过。于是下人也就养成了习惯,只要遇到一点不对劲的事情,就去求求太子。或者,跟在太子的身边。比如现在,这个侍女显然想寻求太子的庇护。可朱慈烺不知道这个侍女是什么想法,如果知道的话,倒是不介意把对方留在身边。看着侍女一脸苦涩的回到了周延儒的身边,朱慈烺离开了太和殿外。刚离开殿外,就看见旁边的高墙下,站着一群太监和侍女。他们伸开双手,看着墙上的朱慈炯。朱慈炯不过刚十二岁,如今还是正调皮的年纪。更何况他还是在皇家,被千万人宠的情况下。如果不是朱慈烺,估摸着朱慈炯最后的性格可能会嚣张跋扈。可好好教育的情况下,没了嚣张跋扈,那就是天真纯良。“慈炯!”
朱慈烺来到墙下面。朱慈炯一看朱慈烺来了,顿时就没脾气了。“皇兄,我就是想在上面看看焰火。”
“可是焰火已经没了啊。”
朱慈烺道。焰火不可能一直放,朱慈烺也不允许他们一直放。开玩笑,一直放,万一火药储备不够了怎么办。朱慈炯的表情失望了起来,可他也不敢迁怒于人。相比于崇祯,朱慈炯更怕朱慈烺。不是因为朱慈烺多吓人,而是朱慈烺总能切实的教育他。如果他不听朱慈烺讲理,那朱慈烺就真的敢动手。更小的时候,没因为这个原因被朱慈烺揍。而且,还揍了不止一两次。“下来吧,皇兄都让你下来了!”
朱媺娖大声道。一群太监侍女又上前,把双手撑开,生怕朱慈炯掉下来。好在,这种狗血的事情并没有发生。朱慈炯老老实实的从梯子上走了下来,这群侍女太监才松了口气。朱慈炯真的掉下来了,他们的脑袋估计都不够砍的。朱媺娖上前扭住了朱慈炯的耳朵。“你怎么回事?都跟你说了下来你不下来,非要我把皇兄喊来了你才肯听话?你是真觉的我管不住你?”
“姐,别扭了,我耳朵要掉了!!!”
看着两人打闹,朱慈烺只是笑了笑,没有插手。“以后皇兄这么忙,没办法看着你了,我马上也要走了,你一个人打算怎么办?恩?”
“你要走了?你去哪?”
朱慈烺问道。朱媺娖慢慢的把朱慈炯的耳朵放下,叹了口气道:“皇兄,我要嫁人了。”
“哪家的?”
朱慈烺问道。朱慈烺算是整个大明朝的独一份,婚姻自己做主的,估计就他一个了。但其他的兄弟姐妹,他们没办法做主自己的婚姻。在这个大时代之下,他们只能被规矩束缚着。“王公子。”
“恩,你愿意吗?”
“哪有什么愿不愿意,只要父皇不把我派去别国联姻,对我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朱媺娖从来都没说自己愿不愿意,也没人在乎。现在的她,应该是愿意的。王公子,王世贤,他爹是朝廷的三公之一,地位显赫。只不过,他爹王世充已经退位了,如今在家颐养天年。王世贤则在基层,打算好好的历练一番呢。这一点朱慈烺调查过,可以说,整个朝廷里,没有比他们家更清白的了。王世贤性格上也没什么缺陷,老实敦厚,甚至还亲自的住持过赈灾。相信朱媺娖嫁过来,应该不会受欺负。“行了,回去吧。”
朱慈烺有些意兴阑珊。他总想改变一些世界,可是现在,似乎没办法改变。比如嫁娶的年龄,这个年代都普遍过早,对于身体还没发育完全的两对新人来说,有些事情就是一脚踏进鬼门关。可是又想起这个年代的平均年龄不过四十,大多数人属于吃了上顿没下顿,不知道什么时候可能就会面临饿死的风险。这种情况下,繁衍都成为了困难。如果再去等到一定年龄,说不定就没了。所谓的大环境如此,百姓们没办法,甚至,朝廷也没办法。朱慈烺觉的自己任重道远,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去做。太和殿外人声喧闹,各路官员推杯换盏,他们都在享受着来之不易的除夕夜。崇祯在首位上,望着这热热闹闹的一幕,开心的合不拢嘴。可他们似乎都忘记了,此刻在京城外面,那些灾民们还无片瓦遮身。朱慈烺对曹彰道:“走,我们去城外看看。”
“太子,去城外干嘛啊?现在可是除夕夜呢,一会儿不得守岁吗?”
“不了,走吧。”
朱慈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