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熙悦下意识打了个哆嗦,手停在半空,抬眼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是薄景遇,此刻,他阴沉着一张俊脸,正大步流星地走过来。“……阿遇。”
她忍着心颤,站起身,嘴角勉强扯出一抹笑。“昱程,先回病房找你怜星姑姑去。”
薄景遇没看她,而是低头揉了揉昱程的脑袋,声音温和地开口。昱程仰头看他,眨了眨眼睛的湿润,“二叔……”“乖,回去。”
薄景遇大手箍在他后脑勺上,轻轻推了一把。昱程抬手抹了把眼泪,重重点头“嗯”了一声,转身走了。关熙悦预感到什么,下意识就想喊住他,可刚一张口,薄景遇忽然动作,伸手猛地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她来不及露出一丝声音,就被他狠狠掼在墙上,提上去。薄景遇原本对着昱程的温和神色,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神色一下变得狠戾不已,眼睛里翻滚着爆烈的情绪。像是从地狱里走出来的阎罗般,杀意毫不掩饰地释放出来。看着他,一股寒意从心底生出,顷刻之间便传遍四肢百骸,关熙悦手脚冰凉,脖颈间那只手越收越紧,她似乎听见喉骨碎掉的声音。胸腔里的氧气慢慢耗尽,窒息感越来越重,她扒着薄景遇的手,凌空悬着的脚不住乱蹬,脸色开始通红发紫。她的大脑开始混沌模糊,死亡的脚步逐渐靠近。她忽然好怕,怕的要命,浑身颤抖起来。薄景遇真的会弄死她!真的会!这个时候,她才意识到惹怒薄景遇到底会有什么惨痛的下场。“二叔……”怯怯的,惊恐的声音。脖颈间桎梏一松,关熙悦立时摔倒在地上,软成一团。“你怎么又回来了?”
薄景遇转头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返回来的昱程,小娃两只眼睛瞪到最大,单薄的小身板不住颤抖。“二……二叔,你是要,要杀了妈妈吗?”
昱程开口,牙齿都忍不住在打颤。薄景遇眸子微暗,停了片刻,温和笑笑,“怎么会呢?二叔只是吓一吓她,因为她要害你小婶婶,二叔太生气了。”
他蹲下来,把昱程拉进怀里,手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抚道:“是不是吓到你了?二叔跟你说对不起……”“没事,没事,是妈妈该说对不起才是。”
昱程情绪很快被安抚住。他摇摇头,坚定说,“她想害小婶婶,她该受到惩罚,二叔你做的对。”
关熙悦瘫倒在地上捂着脖子咳嗽不止,闻言忍不住浑身战栗。薄景遇嘴角的笑容加深,摸着昱程头,“嗯,就是这样,她需要惩罚,昱程是个懂事的好孩子。”
薄景遇蹲下身来,与昱程的视线保持平视,哄着他又说,“你先回病房帮二叔照顾小婶婶好不好?小婶婶肚子里的宝宝差点没了,那是你弟弟,小婶婶现在还很害怕,你过去替二叔保护她们好不好?”
“好!”
昱程一口答应,攥紧小拳头保证道:“我一定会保护好小婶婶跟我的弟弟的!”
关熙悦喉咙里发出一道粗嘎的声音,不成语调,愤怒不甘痛苦,刺耳难听。昱程听见,越过薄景遇的肩头往后看了一眼,露出犹豫的表情,“二叔,你……”薄景遇站起身挡住他的视线,垂眸望着他,脸上笑容温和,“二叔就再跟她说几句话,不会做其他的,我保证,你别担心。”
昱程想了想,点点头,转身往病房走。薄景遇盯着他的小身影消失不见,才拉回视线,转身,垂眸淡淡睨着瘫软在地上哆嗦不止的人。“关熙悦。”
他声音没什么任何一点情绪地开口,“你该谢谢昱程和我那坚强的孩子。”
他抬起腿,锃亮的皮鞋踩在她的一只手腕上重重地碾,“你敢这么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我的底线,凭靠的是什么?”
关熙悦手腕剧痛,嘶哑的痛呼声从喉咙里挤出来,自由的那只手抓紧薄景遇的裤腿,要把他扯开。薄景遇的脚纹丝不动,冷眼看着她,一声冷冷讥讽的笑,“真以为我不敢弄死你吗?又蠢又坏的跳梁小丑,我哥真是倒了八辈子霉娶了你这样的女人,你居然还盯上了我,真他妈让人恶心!”
“啊!啊……啊……”关熙悦发出无比难听痛苦的叫声,使劲去掰他踩在自己手腕上的那只皮鞋,掰不开又去抓他的脚踝。薄景遇及时收回腿,没让她碰到。他嫌恶地看着她,像看一团恶臭的垃圾一样。“关熙悦,看在昱程的份上,这是最后一次机会。”
他退后两步,敛去脸上所有的表情,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以后再敢碰安安一根手指头,我让你生不如死!滚吧!”
他说完转身离开,回病房看了安笙一眼,见安笙由夏怜星和两个小娃儿陪着,情绪彻底稳定下来,这才又抬脚出了门。他在门口略站了片刻,身后传来一道低呼声。“我的天呐,你没事吧?我扶你起来……”他回头看了一眼,又若无其事转回来,眉眼冷漠,从兜里摸出手机,打了个电话。过了几分钟,老七跟十九两个匆匆跑了过来,有点心虚地喊了一声。“二爷。”
薄景遇瞅了俩人一眼,没吭声,过了片刻,忽抬起腿,一人狠踹一脚。俩人被踹得东倒西歪,稳住身体,又站回原地,两腿叉着,手背在身后,垂着脑袋龇牙咧嘴,大气儿都不敢出。薄景遇再踹,再回来,一连三回,才停住。“以后你们俩贴身保护太太,寸步不要离开。”
踹完,他阴着脸吩咐。老七跟十九悄悄对视一眼,都在对方脸上看见逃过一劫的庆幸,俩人连忙点头应是。薄景遇表情稍微好了点儿,“昨晚上那几个人抓到了吗?”
边问边去摸兜。十九回答:“还没收到故少那边的消息。”
薄景遇摸了个空,有些烦躁,伸手,“有烟吗?”
老七忙掏自己的兜,摸出一包芙蓉王递给他,薄景遇打开烟盒磕出来一根咬在嘴里,老七打开火机凑上前给他点着,又退回去跟十九并排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