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晚饭因为贺十方临时有事没吃成,就换成饭后聚了。大家一起去了春风度。二楼的包厢里,大家都在,夏怜星倒了杯酒,端着酒杯走到贺十方身前,笑盈盈的。她看着贺十方,姿态说:“贺哥,从前都是我不懂事,不识好歹,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今天郑重地给你道个歉,对不起,你大人不记小人过,以后我再也不给你找麻烦了。”
说完她端起杯子一饮而尽,又拿起酒瓶子倒酒,接连喝了三满杯。喝完,她酒杯倒过来晃了晃,一滴不剩。看着贺十方,她脸上笑容不变,一双光蒙蒙的眼睛眨了眨,像是有点儿醉,但分明又很清晰的样子,说,“贺哥,你原谅我成吗?”
贺十方抬头盯着她,眼眸沉静,有点冷淡,没说话也没动作,不知道在想什么。夏怜星也看着他,见他一动不动也不表态,深吸一口气,强笑着说,“看来是我还不够诚意……”说着,她伸手又去拎桌上的酒瓶子,再要往自己杯子里倒酒。贺十方忽地伸手一只手,摁住了她。夏祁枫一向护妹心切,当即开口,“老贺你意思意思得了啊,赶紧把您老那架子放放。”
要说是亲哥呢。他原本只想着叫夏怜星说句认错的话服个软就行的,错也不是前儿闹事的错,只是发觉俩人关系似乎一直有点僵,借机缓和。赔罪的酒还是夏怜星自作主张,还一口气喝了三杯。但他们这群人的关系,光屁股玩到现在的,哪需要来酒桌上的那一套。贺十方转头看他,面无表情,语气清淡地道:“你也就这点儿诚意。”
夏祁枫靠在沙发靠背上笑得浑不在意,“那您老给个准话。”
故迟坐在一旁,指着笑骂一句,“无赖第二。”
夏祁枫“呵”的笑一声,挺遗憾,“老二一骑绝尘,比不上啊。”
贺十方不理他俩,又抬眼看夏怜星,扯了下唇,问了一句,“真心的?”
夏怜星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重重点头,“真的不能再真了!”
贺十方脸上松了笑,眼神却越发的冷了,停了片刻,他轻轻嗤一声,松开手,往后一靠,“倒酒。”
夏怜星愣了愣,忙不迭拿起杯子倒满双手递给他,脸上端得是真诚万分,“敬贺哥宽宏大量。”
贺十方目光幽幽盯她两秒,接过酒一饮而尽。喉结上下滚动,酒滑进胃里,他放下酒杯,似笑非笑,“星星,以后……可千万别招我了。”
声音像裹着烟雾吐出来的,带着一股子虚无缥缈的感觉,里头却隐着一层狠绝的劲儿。不知情的听不出来其中含义,知情的却是心脏跟着颤了几颤。夏怜星蓦地攥紧了手指,脸上的笑却是越发的乖巧,说,“嗯,以后不敢了。”
顿了两秒,后头加上一个字,“哥。”
叫得亲近极了。贺十方嘴角那抹浅淡的弧度落下来,没应声,转头跟夏祁枫说话。夏怜星回到自己座位上,给安笙发信息,问她到哪儿了。那边立刻回过来,“门口,正停车。”
夏怜星起身往外走,边走边说,“二哥他们来了,我去接一下。”
其实,她也是想出去透口气。刚才贺十方那一句话,压的她胸口闷闷的难受。没一会儿,夏怜星拉着安笙进了包厢,薄景遇紧跟在两人身后进来。人到齐了,气氛更好。但却是有人欢喜,有人愁。夏怜星有点喝高了,看人笑嘻嘻的,临散场的时候抓着贺十方的袖子不撒手,非要他送自己回家。贺十方还没说出拒绝的话,她人就贴上来,一双手抱住他的胳膊,噘着嘴不满嘟囔,“哥,你是不是还生我的气呢?你不是都已经原谅我了吗?”
大家都看向俩人,明白的瞧热闹,不明白的也跟着瞧热闹。夏祁枫骄傲的不行,“看见没,这最是个会顺杆子往上爬的,我家星星就这点好,脸皮厚。”
贺十方掀眸睐夏祁枫一眼,又低头眯眼看着半个人扒拉在自己身上的夏怜星,“醉了?”
夏怜星咧嘴露出一口大白牙,又懵懵懂懂摇头,“没呢。”
贺十方抓着她的胳膊扯了扯,没扯开,夏怜星抱的死紧。薄景遇已经搂着安笙往外走了。夏祁枫存在私心,勾着故迟的脖子,笑哈哈,“老贺,星星就麻烦你了。”
这甩手掌柜当的一点儿没有心理负担,早习惯了。等人都走出去,包厢里就剩他们俩人。贺十方睨着身上的人,又问了句,“真醉了?”
夏怜星迟钝了片刻,摇摇头,又点点头,看着他眨巴眨巴眼睛。她的眼睛里像是含了层水雾,在灯光下潋滟滟的泛着一层犹如细钻般的光,别提多勾人。贺十方盯着人怔了怔,眼角余光又扫了眼桌上的酒瓶子,他知道她的量,但是刚才刻意不去注意她,也不知道她到底喝了多少。“你先松开我……”他手摁着她的肩膀往后推,另只胳膊往回抽,刚一动作,她的手跟着抓紧,身子也跟着贴上来。夏天衣衫薄,他的胳膊很明显能感觉到她的绵软。贺十方喉咙控制不住的开始发紧,但想到两人现在的关系,他手上顿时加了力气,一把扯开她,后退两步。被扯开,夏怜星眼里闪过茫然,随即是委屈,瘪嘴看着他。贺十方沉沉看她一眼,有些不可控制的烦躁,下一秒,转身就走。不过,走到门口也没听见后面脚步声跟上来。他停下回头,就见夏怜星还站在原地,抿着嘴,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贺十方闭眼揉了揉太阳穴,声音隐隐烦躁,“还不走?”
夏怜星茫然迟钝片刻,才反应过来,欢欢喜喜地奔过去,伸出双手又要去挽住他的胳膊。贺十方侧身轻巧地避开了。“走吧。”
他没看她,抬脚径直往前走。夏怜星跟在后面,眯眼盯着他宽阔的肩背,捏着小拳头轻轻挥了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