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年,回去之后就能提成副队了,以后的路也顺畅很多。”
“只是太危险了。”
“作为一名现役军人你也怕危险了吗?”
黎明瀚问道。“这次受伤之后变得惜命了。”
“我也一样。我考虑过转行,或者到军区去,不去一线战斗了。可以想,国家为了培养我花了多少钱,多少心血,我就这么走了,实在是舍不得。”
霍宛没有劝他,他也是这么想的。国家和人民培养他们,他们还没有把自己所有的光和热奉献出去,又怎么舍得从最一线的位置上下来?黎明瀚要是一直在战斗,他的活下来的几率也要比其他人要大得多。现在又是身体和精力的顶峰时期,这个时候退下来,确实不是个明智的选择。霍宛自己带了一身伤痛,心里也依旧是惦记着战士们在前方的抗震救灾。如果不是有这一层念想,他在醒后和现在的复健工作也不会进展的这么顺利,这么心平气和。他想给他们做一个表率,也不让被他救的战士心怀愧疚。他救他是自愿的,变成现在的样子也是他心里有数,本就不该怪任何人。所以从他醒来基本上是一个很理智,很淡定的状态来面对它的汤,还有他以后的路。目前他放了更多的心思在他的病痛上,对于以后该怎么走反而是其次。他知道他有很多种选择,无论选择什么样的生活和工作,他都能走的很好。**复健是一项艰难而缓慢的治疗辅助,就算是坚强平静如霍宛,有时候也为这种进展缓慢的复健感到压抑和痛苦。整个复健室只有他一个人,空气安静的几乎落针可闻。他眼睛发蒙地盯着眼前的地毯,一股积郁已久的怒火和烦躁几乎能掀开房顶。门外响起了一阵脚步声。霍宛压着声音说道:“我现在情绪不稳定,麻烦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那阵脚步声停顿了一下子之后,渐渐走远了。霍宛颓然坐在地毯上,瞪着那两条依旧修长笔直的大长腿,那两条腿依旧没有力气,依旧无法支撑身体。尽管所有人都告诉他这个是暂时的过程,只要他有足够的耐心慢慢的进行复健,他是会比别人更早地站起来。可知道归知道,这种没有任何进步,看不到进展的情况,谁挨谁知道。绝望,一天比一天更严重。这是无法言说的绝望,别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因为他自己也看的很清楚,那些理论那些话他自己都能拿去安慰别人。所以没有人能安慰一个清醒的人。霍宛用力的闭了闭眼睛,任由额头上的汗珠滑下眉毛,渗进他的眼睛里。眼睛瞬间一阵刺痛。霍宛想伸手去揉,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索性躺在地毯上,不愿意再起来了。霍宛在一片腥红里不知怎么的想起了他的小时候。他的小时候,几乎每天都是快乐的。在一群大人的呵护和他二叔的保价护航之下,他比别的孩子更皮上比分,几乎没有他不敢捣的蛋。因为无论他做什么坏事家里人总不能打死他。更何况,他们已经被他二叔训练出来了,没事豁出去几张老脸的人道歉,简直干的不要太熟练。那时候他活蹦乱跳的,看着蓝天就觉得全世界都是自己的。如今良于行之后,他才后知后觉的感受到以前的恣意与爽快。那是只有失去之后,才能感受到以前的甘美。此时此刻,他再也不敢嘲笑曾经见过的那些坐轮椅的人了。如果可以熬过这段艰难的时光,谁又愿意用一个很不体面的状态面对世人?他以为自己的意志很坚定不移,以为自己是天选之子,就算遇到再多的磨难都会迎刃而解。前面20几年将近30年的时光,也确实是这么跟他展现的。然而他现在再也不敢站着说话不腰疼了。他是经历过各种严酷考验和训练的军人,在面对身体的无能为力时,都感到了绝望。更别提普通人了。那种绝望是极为清醒的绝望,他能看得到眼前的路,也知道终点是什么,却一步也不想往前迈。就想窝在起点的方向,用极为不体面的面孔面对这些事。霍宛慢慢的让自己平复呼吸,慢慢的让自己将心里的躁郁降下去。然而想的很简单,做起来却像是没有尽头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