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浔回头看他,晃了晃脑袋,说:“你觉得这样好看吗?”
司羽点头。 “那就这样。”
然后他推着冰车,慢慢地走远。易白没有跟上去,而是低着头看着脚上的皮鞋,似乎这才感觉到凉意,他转身往回走,不打算再去安非那儿。 他们已经绕了很大一圈了,司羽也只是稳稳地推着冰车,异常的沉默。安浔踢了踢脚边的碎冰块,问他:“司羽你怎么不说话?”
司羽避开一个坐着冰车滑过来的小姑娘,半晌才回答安浔的问题:“在思考以什么心态对待女朋友的前伪未婚夫的问题。”
安浔没想到他会这么诚实,笑道:“平常心态。”
“似乎不可能。”
他立刻说。
安浔疑惑回头,见他神色,她犹豫问:“司羽你在吃醋吗?”他也不看她,半晌才回答:“虽然不太想承认,但是安浔,我好像是吃醋了。”
安浔也不安慰他,第一反应却是笑起来,为他偶尔的孩子气。 “你可以不用笑这么开心……安浔你不应该解释一下吗……好了安浔……别笑了……”司羽无奈的声音在河道上轻轻的飘散开。 安非并没有安爷爷的那两下子,一上午的时间也只是钓了几条小鱼,好在他心态好。 易白是吃了午饭后离开的,他刚走安教授就给安浔布置任务:“你这几天抽空去易家拜个年。”
安浔不太情愿“哦”了一声。 后来回房间,司羽直接威胁道:“安浔你最好找个理由推了去易家的事儿。”
安浔意识到司羽还在因为易白吃醋,她说:“司羽你太霸道了。”
“嗯。”
他还承认。
安浔不和他计较,只是有点为难,她问:“可是什么理由比较让人信服?”她在易家已经是有前科的人了。司羽想了想,走过去将她抱起朝床走去,“就说怀孕了!”
安浔捶他:“别闹,家里人都在。”
“不干什么,亲会儿。”
农历初三的早上,安非开车送司羽和安浔到机场。 “我感觉这个寒假我什么都没干,就一直跑机场接你送你了。”
安非将两人的行李箱搬下来,不免抱怨。
“我刚才还想回来的时候给你带什么礼物呢。”安浔说。
“其实我非常喜欢接送你,比在家有意思多了。”安非脸上立刻爬满笑容。
司羽在一旁轻笑道:“安非,你真是个能屈能伸的人。”机场的人比平时多了一倍,司羽戴了鸭舌帽和口罩,他一手拖着行李一手牵着安浔。换了登机牌后还要很长时间才开始安检,安浔和司羽找了相对僻静的一处坐了下来。 候机大厅的大屏幕上正直播一台国外的颁奖典礼,中国的一位女演员获得了提名,她走下红毯后电视上插播了国内媒体对她的采访,千篇一律的问题,她的回答也很官方,并无新意。直到记者问到她最想合作的男明星是谁时,她突然娇娇一笑,对着镜头说:“沈司羽喽,我挺喜欢他的。”
记者也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想到最近沈司羽红得发紫,她像是抓到大新闻似的,忙问:“请问您指的喜欢是哪种喜欢?你们私下里有接触过吗?”
女演员笑的意味深长,她开始不正面回答问题,给出的答案也依旧模棱两可,留下了足够的想象空间,她说:“就是喜欢呗。”
安浔不高兴了,转头看向司羽,说:“换台!”
司羽只露一双眼睛在外,他似乎在笑,眼角上挑:“你以为你在家看电视呢?”
他或许早就习惯,并没觉得如何,安浔冷着脸站起身朝安检那处走去。司羽起身跟上,看她气呼呼的样子,伸手搂住她的肩膀,说:“公开吧?”
安浔没回答他的话,只是将手机和拎包递给安检人员,回头问司羽:“你认识那个女明星吗?”
他环胸站在她身后,笑着:“我该怎么回答你才会高兴呢?”
安浔站上安检台接受检查,微扬着下巴说:“这就是你的事了。”
有工作人员示意司羽摘掉口罩,他配合地伸手摘了下来。工作人员是个年轻女孩,毫无防备的就这么近距离的看到司羽,她猛地红了脸,立刻又低头去看护照:沈司羽。真的是他! 工作人员再抬头看过去,盯了他半晌也没移开眼,直到司羽开口问道:“怎么了?”
护照上的照片十分清晰,根本用不着辨认这么长时间。 “没……对不起。”
女孩忙把护照和机票还给他,“祝您旅途愉快。”
“谢谢。”
安浔下了安检台,回头看他,轻声说:“司羽你要是丑点就好了。”
司羽低低地笑。那女孩又看呆了,旁边同事推了推她她才轻咳着低下头,有点不好意思,确实太失态了。 立刻有路人认出摘掉口罩的司羽,有人拿手机拍照。 司羽察觉到,抬头看向安浔,安浔回视轻笑,并不在意的样子。两人心照不宣,他走过去牵起她的手走进通道。 “我们被拍了,你要怎么解释?”
司羽捏捏她的手,问道。
“就说不小心偶遇。”安浔说。
“呵,小骗子。”司羽笑道:“牵手了呢?”
“就说你耍流氓呗。”
司羽再次笑起来,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顺势搂住她的肩膀:“可以。”
两人出了通道走到停机坪,准备登机之际,司羽突然说:“我会保护好你。”
恋情曝光后一定会有对她评头论足的人,或许不是每个人都带有善意,安浔觉得自己还太年轻,做不到以平常心对待那些或好或坏的言论。可这份不安,却被他一句话轻易化解。 从春江飞到曼彻斯特需要十个小时,时差八小时。两人到曼城下机时,也不过是那边的中午,沈家派了车子来接,司机是老一号的郭秘书,司羽叫他郭管家。郭管家是郭秘书的父亲,完全不需要怀疑,因为他们长得太像了。 安浔只顾看曼城的风景,并不知道此时网上关于她和司羽的恋情已经火速传开。 车子经过老特拉福德球场时,郭管家突然伤感起来,他回忆往昔,满脸感触:“以前我总是送两位少爷来这里看曼联的比赛,帮你们买队服,要签名,明明这一切还像昨天似的……”他似乎还想说下去,后又觉得不应该提起,叹了口气转过头不再看球场方向。 司羽突然就不说话了,闲聊的兴致全无。安浔蹭到他怀里,不想让他多想,主动挑起话题:“你不是喜欢看西甲吗?”
“从小就是曼联的球迷,后来喜欢的球员都去了皇马,就改看西甲了,不过英超偶尔也会看几场的。”
他修长的手指绕着她的发丝一圈圈卷着,耐心详细的回答着她的问题。
“最近有比赛吗,我陪你来看好不好?”安浔问。她想让他直面过去的点点滴滴,那些都是美好回忆,不应该用伤感的情绪去想起。
司羽深深地看着她,点头。 沈家老宅在约克郡,从机场到那里约两个小时车程,随着时间的推移,安浔稍微有些紧张:“你们家人都在吗?”“嗯,直到过完元宵节才会离开。”
“你们家规矩多吗?会不会像《唐顿庄园》一样,特别讲究礼仪。”
“他们不会对你要求太多。”
“我穿的这套衣服合适吗?”
“合适。”
“你祖母严肃吗?”
“她很……知性。”
“他们说英文还是中文?”
“都会说” …… 司羽早就找到让她噤声的方法了,十分管用,就是在她喋喋不休时吻住她。安浔被他突如其来的亲吻吓了一跳,好半晌,只听他说:“只需要跟着我。”
安浔从没听司羽说过他家是个古堡,越过一座不太大的矮平山丘,那座看起来并不陈旧的城堡突然就闯入视线。她以为他们只是路过,却发现郭管家将车子直直地开向它,她问:“到了?”
司羽点头:“希望你不会被一些电影影响。”
“什么电影?”
“古堡里都住着吸血鬼之类的那种电影。”
安浔笑起来:“你提醒了我,这里的环境确实给人一种像在看中世纪电影的感觉。”
两人到家的时候正是晌午过后,家里人都在午休,佣人说老夫人正在午睡,暂时没办法见面。 他们带安浔去了她的房间,三楼楼梯拐角的第一间,典型的欧式装潢,有着精致浮雕的墙顶,墨绿色的墙壁上挂着极其讲究的油画,白色的壁炉,大马士革的地毯。 安浔对那些画比较感兴趣,司羽见她看得仔细,便靠在门边静静地陪着她。直到佣人提醒道:“羽少爷,您的房间也已经打扫好了。”
安浔进来后见到了约四五个佣人,全都是典型的亚洲人,说着流利的汉语,不过……她拉住司羽,问道:“你的房间在哪儿?”
“在楼下。”
三楼是客房,他们这样安排无可厚非,毕竟安浔还没有嫁给他。
“所以我要自己住这么大的房间?”安浔微微瞪大了眼睛,司羽明白她的意思,他知道她非常胆小怕黑,不熟悉的地方不敢自己一个人住。
司羽看了佣人一眼,说道:“我当然会和你一起睡。”安浔放心了,继续看画。直到司羽离开,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他刚刚那句话是用意大利语说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学的,发音语法竟然都是对的。 这个季节,英国非常湿冷,常年生活在干燥的北方的安浔不太适应,佣人帮她点燃了壁炉她才感觉好些。 司羽让她睡会儿,说晚上带她见祖母,安浔一觉睡到黄昏。司羽来找她时,她睡眼惺忪的正赖床,司羽附在她耳边说:“睡美人,需要王子吻醒吗?”
安浔意识到自己在哪儿后猛地坐起,问:“我睡了很久?”
“虽然不舍得叫你起来,但快要用晚餐了,我们现在得过去见见祖母。”
司羽拿了她的毛衣帮她套上,扯着袖子示意她伸胳膊。
刚进来的佣人见此情形忙走上去:“羽少爷,我来吧。”“不用。”
司羽想也不想的拒绝,说着他又拿了床边安浔的鞋子,认真的一只一只帮她穿上。
路过的郭管家看的目瞪口呆。 从小被他们伺候大的羽少爷竟然也伺候起人来了,而那位安浔小姐却丝毫不觉得这有多荣幸,竟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