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阖上眸,长长地舒了口气,笑道,“我终于……不用在为自己的记忆犯愁了。”
“孩子——” 谭思晔话音未落,泪水便无声从林修逸的眼边滑落,跌散在洁白的床单上。他手中浮现出一把锋利的匕首,竟猛地朝自己的脖颈刺去,幸好被谭思晔死死拽住了手腕! “你干什么?!”
谭思晔用力将匕首扔向远处,难以置信地看着林修逸,“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你何必——” “我身负禁咒,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发狂,还是现在死了干净。”
林修逸满眼都是血丝,根根青筋浮现额头上,“与其让我继续痛苦下去,不如一刀来得痛快,省却许多烦心事。”
“林修逸!”
秦越气愤地拽住他的手臂,恨恨道,“你知道大家耗了多少心力救你吗?为什么要随便地放弃自己?!”
“教授,我是一个被人精心设计的武器,随时会害死别人!”
林修逸看了看自己的双手,颤抖地说道,“只要我活一天,就会多一天危险,我不能——” “危不危险不是你说了算的!”
秦越愤然起身,指着林修逸身前的地面大喊,“陆心昀为了你,受着鞭伤,跪在这里磕了好几个头!他是傻,还是有病,为了一个随时会爆破的武器求情?”
“……心……心昀……” 林修逸捂住自己的头,再也控制不住呜咽起来。这是秦越十一年来第一次看见林修逸哭,是那种死死压抑住自己,却又无法克制的哭泣。 一直以来,林修逸都是三个孩子中最内敛的。他不会轻易地表达情感,苦累也总喜欢自己担着,从不与外人诉说。除了陆心昀和苏铭宇,他便没有别的朋友,和人交谈是一两句解决问题。这个孩子,平时究竟在想什么,做什么,很少有人知道。 “陆心昀能控制住你。”
秦越轻轻拍了拍林修逸的肩,晶紫色的眸中流露出温和,“他是五代觉,拥有世间罕有的强大灵力,一定可以抑制住你的咒印。再说了,控心咒会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失去效用,说不定已经没多少力量了。”
“……真的么?”
林修逸轻轻抚摸着腕骨边的蛇形纹路,有些不确定地问,“控心咒的力量……还剩下多少?”
“剩多少都不重要,你只要记着,一切都有解决办法的。”
谭思晔揉了揉林修逸的发,笑道,“看把孩子吓得。”
“哪是吓他,是吓我好不好。”
秦越暗自松了口气,眉间显出一丝无奈。正如林修逸所说,他本身是一件精心设计的武器,随时都有启用的可能。 要想最大限度避免悲剧的发生,只有用八十一重锁咒将林修逸绑在神封大钟下,永生永世不得出来。但这样做,比亲手杀了他更痛苦,所以谭思晔没有实施这个方案。既要保证林修逸正常生活,又要克制住他体内的控心咒,就只有跟在陆心昀身边这一个办法。至此,林修逸必须时时刻刻留在陆心昀身边,再不能再孤身前往任何地方。 “你可想明白了?”
谭思晔见林修逸已经冷静了许多,悬着的心才慢慢放了下来,“想明白就好,珍惜当下,不要再寻短见了。”
“让署长和教授操心了。”
林修逸愧疚地看了看秦越和谭思晔,“我……” “无事,署长把我找来就是给你们两个小朋友服务的。”
秦越笑着抚了抚林修逸的额,眸光瞥到手表上的时间,笑容逐渐敛了回去。他拿起旁边的拐杖,对林修逸道,“你在这好好休息,我去看看心昀。”
“不是晚上才去么?”
谭思晔见秦越似乎很着急的模样,心里有些疑惑,“那孩子——” “我想起个事,要当面和昀儿说。”
秦越几步便走到了屋外,很快消失了踪影。谭思晔轻声念诵咒语,看着林修逸慢慢阖上了双眼,陷入沉睡。—公寓楼内—陆心昀阖眸躺在床上,即使是睡梦中也蹙着眉。秦越轻手轻脚地走进了房间,看到苏铭宇正在为陆心昀上药。 “谁?”
苏铭宇警惕地转过身,发现是秦越,感到有些惊讶。秦越走到陆心昀床边,伸手探了探他的脉搏,眉心微蹙。 “教授……你怎么来了?”
陆心昀费力地睁开眼,轻声道,“修逸怎么样了?”
“你睡眠怎这样的浅,一点风吹草动都能惊醒。”
秦越眸中闪过一丝忧虑,“早和你说过,凡事要想通透,不要钻牛角尖,你怎么就是不听?”
“是我不好,让教授担心了。”
陆心昀勉强笑了一下,看得秦越很是心疼。他握住陆心昀冰凉的手,用自己的手心去温暖他的指尖,希望能让他舒服一些。 “七日时间,你好好调养自己的身体,不要再劳累了。”
秦越松开手,从衣中拿出一张泛黄的纸,伸到陆心昀眼前,“七日后,你和铭宇,修逸到图中所说的地方来,我会教你们一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