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真派,位于漳州城以北八十里之外的太清山上。据说当年全真派开山祖师行到此处,见山脚下一条小河清澈见底,于是感叹了一句:“这河水也太清了吧!”
于是这条小河就起名叫太清河,这座山就叫做太清山。而山下后来盖起的村庄,便叫做太清村。太清村发展数百年,现在便叫做太清城。祖师便在这太清城优哉游哉的做起了土霸王,还在山上盖了间道观,后来这道观渐渐发展扩大,于是便有了全真一派。一天,清晨,太清城中来了五个人,正是司雯一行人。“终于到了。”
戒色感叹一句。这一路走来可真不容易。“哎呀,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大师莫要怪我就好。”
司雯陪着笑脸。“这是大家共同的决定,贫僧怪你干嘛。”
戒色摇头道。原来他们从石柳村离开,遇到打算去漳州城居住的一家人。那家人正被强盗打劫,戒色几人便出手了结了强盗,之后司雯见他们马车已损坏,便把自己等人的马车送给了他们,几人步行朝全真派赶来。“道士,为啥咱们不上全真派,来这太清城做什么。”
戒色抱怨道。“唉。”
柳青易叹了口气,尔后笑道:“咱们就是回山也见不到家师,他此时应当在城内的哪家青楼之中留宿吧。”
“小青子,在背后说人坏话可是要被雷劈的。”
一道清朗的声音在几人不远处响起。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名道士坐在街边。他一头银发盘成发髻,上面简简单单的插着一根玉簪。一张帅气的脸庞端得上是丰神俊朗,身上的紫色道袍也算是整整齐齐。若是不明所以的人看见他,也要赞一声:“好一位得道天师!”
前提是不去看他的坐姿。他此时翘着二郎腿,一只脚上的布鞋丢在地上,左手挠着脚底板,右手拿着一杆老烟枪,时不时的抽上两口。而他的面前此时摆着一块棋盘,旁边立着一面幡,上书几个大字:“一局一两银,赢了翻倍拿走!”
大字下面又有一行蝇头小字:“趋吉避凶,既算钱财,亦算姻缘,兼摸骨,起名,看手相。”
“师父。”
柳青易苦笑一声,问道:“您怎么会在这里?一般来说,这个时间您不是......”还睡在哪家头牌的床上吗?“因为为师所有的钱都用来开盘了。”
烈阳真人洒然一笑,问道:“这几位不介绍介绍?”
“是。”
柳青易恭声道:“这位是司雯司姑娘,这二位是司姑娘的......蓝颜知己,至于这位大师,就不用徒儿介绍了,他三年前来过咱们全真派。”
烈阳真人冲几人微笑着点点头,他的目光并未在司雯身上停留,而是很快转回到柳青易身上。司雯微一躬身,笑而不语。这烈阳真人看来并不怎么好女色,那他为何要经常夜宿青楼?看来这里面也有故事。“小青子呐。”
烈阳真人开口问道:“与戒色小和尚的比试,你赢了吗?”
柳青易苦笑道:“徒儿惭愧,并未取胜。”
烈阳真人毫不在意,继续问道:“那你输了吗?”
柳青易摇摇头:“徒儿也并未输给戒色师兄。”
“哦,原来如此。”
烈阳真人叹了口气。他抬头看着天上飘过的浮云,深深吸了一口手中的烟杆,缓缓吐出一道青烟,悠然道:“小青子呐,你上山也有二十二年了吧。”
“是,徒儿一出生便被父母抛弃,幸得道祖垂青,被师父捡回了山门。”
柳青易恭敬道。他不知道师父想说些什么。“是啊,一晃眼也二十多年了,也是时候了。”
烈阳真人喃喃道。“师父,您要说什么?弟子不解。”
柳青易疑惑。“也没什么,就是......”烈阳真人微微一笑:“小青子呐,你被逐出师门了。”
“啊?!”
柳青易惊愕抬头。“啊什么啊!老道用几十年的积蓄开了两个盘,一个压你输,一个压你赢!可你怎么就不输不赢呢?你这孽障!老道没有你这样的徒弟!”
烈阳真人暴怒道。“......”柳青易张大了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此时大脑一片空白。“......”司雯呆若木鸡,就算柳青易跟她说过自家师父的不靠谱,可她怎么也没想到,烈阳真人能不靠谱到这个地步......而在戒色看来,烈阳真人应该挺靠谱的啊,三年前他随空闻方丈来的时候,烈阳真人明明挺正经的样子来着。他不知道,那是因为他师父也来了,烈阳真人要跟空闻方丈较劲罢了。至于冷霜白徐子陵,他们俩根本不在乎。“行了,什么也别说了。老道在此地日夜盼你归来,希望你能给老道带来个好消息,可你是怎么对老道的?”
烈阳真人挥挥手:“小青子啊,为师对你很是失望,你该干嘛干嘛去吧。”
“师父......”柳青易苦笑,他此时已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道长,在下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司雯微微一笑,给了柳青易一个放心的眼神,然后坐到了棋盘前。“小妮子,若是劝老道的话,那就不必说了。”
烈阳真人斜睨了柳青易一眼,吧嗒吧嗒抽着烟:“这臭小子害得老道身无分文,如此欺师灭祖的孽障,老道是绝对不会要的。”
“不,在下并非要劝道长收回成命,而是要与道长下一局棋。”
司雯手捏黑子,落子天元:“若在下侥幸赢了道长,便请道长收回成命;若在下输了,一百两银票双手奉上。”
烈阳真人认真的看了他一眼,笑道:“有趣,那老道便陪你下上一局。”
半柱香之后......“怎么可能......我竟然输了......”司雯喃喃道。“承蒙惠顾,一百两,谢谢。”
烈阳真人摊开手,冷霜白默默的掏出一百两银票放到他手上。“老道钻研棋之一道数十载。”
烈阳真人看着手里的银票眉开眼笑,就连称呼都变了:“小友,你是跟我下过棋的人中水平最烂的一个。”
“不可能......我当年也是学过三年围棋的!”
司雯一咬牙,振奋精神:“再来!”
烈阳真人吧嗒吧嗒的抽着烟,闻言笑道:“小友要送钱给老道,老道自无不允,可你还有钱吗?”
司雯面色灰暗,她确实没钱了。见他表情低落,冷霜白默默地掏出十张银票,每张面额一百两,静静的放到棋盘旁边。“呵。”
徐子陵不屑一笑,掏出一沓银票,每张面额也是一百两,大致一看,最少三十张,亦放到棋盘旁边。“原来两位并非小友蓝颜知己。”
紫阳老道叹了口气,羡慕道:“而是小友的财神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