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些手段,但风头太盛了,木秀于林,而风必摧之。”
昌东华显然是认识林长鸣的,但他有些不服,凭什么这个少年,能在乱世中,谋夺下一份天大的名声,而他,却只能在一城中,籍籍无名。“妖风邪气,怎可伤得了我。”
林长鸣能从昌东华的眼神中,看出对方确实是嫉妒,才袭来的,但应该还有一些原因,不过深藏在了心上,没有明说。不过,这没意义,因为他自信能横扫妖魔鬼怪,在未来的道路上,走出天途。“是吗?”
昌东华能够感受到林长鸣的淡然,或者是说超然,他眉头一挑,突然觉得这少年的脸,有些讨厌起来了,还是惨白一些的好。“嗡。”
一声颤鸣,昌东华手中的长枪抖了起来,粗长枪身一阵乱物,掀起了阵阵寒风,而枪头,一点寒光却是猛地绽放,仿佛十二月的寒风,吹过三月的杏花般,洒落下一点点残红。“你的枪术确实精妙,但我一力化道,堂堂正正扫下,也无用。”
林长鸣所处的虚空中,气温陡降,恐怖的杏花雨枪光袭来,密密麻麻的,没什么躲避的地方。“轰。”
没处躲,林长鸣也不打算躲,他握着狰牙戟的那只手,那条臂膀,大筋震颤,仿佛平地提起了一条龙般,恐怖的力量复苏起来。他一戟横扫而下,势大力沉,虚空生出轰鸣声,好似天地反复了一般,沛然不可御的力量,扫荡八方。“叮叮叮。”
虚空上,响奏起叮叮当当的声音,大戟横扫,漫天的杏花雨抢光破灭,仿佛冰雨敲在了泰山上一般,尽数粉碎。“一力横扫,也有力有不逮的时候。”
昌东华面色沉凝,不想这个少年竟有这般手段,大戟一扫,他的绝妙枪术就被破了。“寒光舞剑。”
昌东华长枪不退,再次杀下,中途被大戟拦下,却是施展出了一道惊艳可怖的杀伐。他挥舞长枪,擦过狰牙戟的身躯,火星四射,迸溅出一道剑芒,仿佛炉火中杀出一口神兵般,犀利无比。“碎。”
咫尺之间,剑光杀来,实在是突兀,林长鸣想退,也退不了了。在这危险关头,他身躯一震,体内化烘炉,血气蒸腾,仿佛一尊天神般,不可冒犯,口中一动,吐发奔雷。一口气,化为一个字。天地八方,笼罩在一片莫名的威势中,如天神发怒降下大片的雷霆,好似决堤的天河冲去了前头的淤泥,威势恐怖。“咔嚓……”无形无质中,莫名的力量在涌动,可以看到虚空中袭来的剑光,微微扭曲,仿佛时光岁月在横流般,竟是在存许空间,化为星光消散了。“转瞬之间的剑光,也能喝碎!”
看着剑光缓缓的消散,昌东华眼眸中,也荡起了波澜,这个少年修为境界,实在强大,一口气化一个字,吐出来,就能吼碎了剑光。“换一个人,还真能让你得逞。”
林长鸣淡然,昌东华的这道攻伐,实在突兀,剑光犀利,能够轻易撕裂任何一名虹桥境的武者的身躯,也就是他灵觉惊人,超脱凡俗,才能轻易的破开。“轰。”
片刻的止歇后,林长鸣出手了,一杆狰牙戟力劈而下,攻势厚重,也不乏威严,仿佛要横扫了诸天神圣般。一方虚空的煞气,为之挥散,钢铁凝聚的山岭大戟,朝着昌东华小小、清脆的头颅砸了下去。“喝。”
这普普通通,不夹杂战技玄妙的攻伐,让昌东华的眼皮直跳,这个少年的战力,实在不愧自身的妖孽之名。他没有轻慢,身躯挺直,双手持长枪,往上一顶,脊椎大龙发力,筋骨绷直如一,朝天而上,仿佛武道之神顶起倾覆的天穹般,成个八风不动。“铛……”大戟砸在了横亘虚空的长枪上,两口战兵的交伐,响起一道异常清脆尖利的声音,仿佛无形的刀锋般,叫周遭的武者,心脏一抽,面色发白,显然是受伤了。“过来。”
林长鸣将狰牙戟一转,猛地一抽,半边月牙戟勾住长枪,将猝不及防的昌东华,给拉了过来。“轰。”
敌手飞来,好似沙袋,小小的一片区域,战兵施展不太开,他五指一捏,做个白嫩拳头,一拳打了下去。这一拳,威势极盛,虚空生出了爆鸣声,仿佛百十口大弓同时松弦般,一股叫凌厉,百十股如雷霆,无比凶悍。“我长你几岁,肉身战技的杀伐,怎么会不敢拼?”
看着这一个恐怖拳头,越来越近,里头蕴藏着的力量,汹涌湍急,即便是没落到身上,也叫昌东华的心头沉,闷得可怕。刹那间,他就有了决断,挨上一拳,心口这位置,只怕要成为一个血洞,还是内外通透的那种。他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的凶戾之色,同时出拳打去,也不信会输给一个少年。“噗……”两拳直对,昌东华刚接触,就知道不妙了,他脚下急急的后退,拉开了小半步的距离,就遭到了攻杀,一条手臂直抽,筋骨酥麻如烂,心口发蒙,喉咙一甜,大股的鲜血喷出。“我不是他的敌手。”
一个人,不管如何的嫉妒,但当如铁的事实,砸得自身招架不住的时候,也不得不在心中承认技不如人。昌东华让林长鸣一拳下去,醒悟了过来,有些人,生来就不是屈居人下的,自身没有那个天纵之才,不得不服。“准备放弃挣扎了。”
林长鸣感受到了昌东华争锋相对的意志,突然削弱了很多,眉头一挑,难道是对方的信心,尽数被打碎,认命了?“呵!”
昌东华冷笑,却真的失去了一股锐意,没有杀上,停在了那里。“嗖……”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林长鸣的身侧,出现了一群人,他们的眼神,很是空洞,摒弃了大多的情绪,仅余下忠诚,还有杀戮,几乎称不上一个“完整”的人了。“这些人身上的气息太过的冰冷了,不带一丝的温暖。”
林长鸣一眼,就能认出这些人的底细,乃是世族大家圈养的死士,身上冷冰冰的,没有一丁点的人味,也确实不需要那种人味,因为佐为一件兵器,只需要够锋利,能杀人就可以了。“哒哒哒。”
一群不知根底的死士,见着林长鸣,空洞的眼神中,多了杀意,纷纷拿出了短剑、匕首,这种贴身厮杀的利器。他们杀了上来,落地无声,玄兵在天光的照耀下,闪耀冷华,打在脸上,更显得毫无人性。“一群不会在意自身的冰冷兵器。”
林长鸣的眼神中,多了一丝的谨慎,这种昂贵的杀人机器,一旦用上,就意味着主人家,不计较损毁,你要是有一丝的冲动,就会落个两败俱伤的下场。“噗。”
他一戟横扫而下,干脆利落的将一人的头颅打得粉碎,没有给一丝临死的反扑。即便是如此的干净利落了,同样危机再降了,冰冷的寒光从四面八方亮起,完全没有一丝害怕的情绪。一两个呼吸之间,已经发生了十几次交伐了,林长鸣没有受伤,但飘飘的衣带上,却是变得流苏般散乱,突显着刚才的激烈。“跟一群不知生死的人杀伐,你有多少条命,能够拼呢。”
一名死士刚死,身躯还挺直着,如同一道血肉人墙般,昌东华面色平静,长枪捅出,打破人墙,血液飞溅中,一点寒光,朝着林长鸣的眉心点去。“锵锵锵。”
一点寒光绽放,周遭的杀机也来了,诸多死士挥舞着短小战兵,交织成一掌刮骨的大网,朝着林长鸣层层叠叠的落了下去。“嗖。”
林长鸣一戟,扫掉袭来的长枪,脚下来不及挪移,双肩就有两口短剑刺了下来,他将腰一仰,化作一条铁桥。刚做完,铁桥就有了斩断的危险了,三口匕首划落下来,仿佛要将摊上的猪肉割开般。林长鸣也是灵活,腰腹发力,仿佛一条虚空大鱼般,往前一游,避开了杀伐。“滴答……”从层层叠叠的锋芒中游出,林长鸣的身上,终是留下了一道口子,不深,浅浅的,但也是受伤了。“你也是会流血的。”
昌东华的眸光,落在林长鸣的血上,带着一丝的快意,这个少年,也是会受伤,也是会流血的,自然也是会死的。“锵锵锵。”
死士这种存在,死得再多,也不会害怕,他们存在的意义,就是林长鸣化为一具尸体,见着人还没死,纷纷亮起了冰冷战兵,层层围叠,想要再杀上一遍。“死士这种东西,半点灵性也没有?还不是最冰冷的杀伐之器。”
林长鸣一抹身上的伤口,血止住了,但毕竟是存在过,他的目光,落在染血的指尖上,一下变得十分的冷寂。也就是在这一刻,他的身上,散发出了一股冷意,冷得让人以为横跨入了隆冬般,万物肃杀,没有什么生机能够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