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车上,温乔感觉出郝浔安现在散发的气压不太一样。
明明窗外是如漆的黑夜,但是这一辆行驶在回家路上的深蓝色suv的驾驶座上,却是明媚灿烂。
温乔要牵住狗狗的绳子,不能让他“超速违章”。
还有正事呢。
温乔不动声色地调整呼吸,平复乱撞的小鹿,开口道:“浔安,我有件事情想跟你说。”
郝浔安说:“什么事?”
温乔道:“我今天收到法院传票,那个男的,要来争时祺的抚养权,传票上说的开庭日期是两星期后的12号。好在之前的法定监护人手续已经走完,我查了一下相关的资料,证明我更适合抚养孩子的条件可能不够充足,但是我可以证明自己尽了更多的抚养责任。我今天联系了姜萌,福利院监控保存1个月,所以我们探视儿子的监控可以作为证据。”
“另外,姜萌愿意做我们的证人,她还把之前的特教赖老师电话号码给了我。赖老师目击过那个男的和女的在福利院大吵一架,我打算明早联系赖老师,想跟她打个底交代下背景,到时开庭有需要再问她是否愿意作为证人。还有安诚医生,今晚没联系上他,明天再跟他沟通,问他时祺的诊疗记录能不能做证据或者他愿不愿意在需要的时候出庭作证。”
“欸,上次给恶人黄主任的资料电子版你还有吗?我看法院网上发布的内容,有提到需要提供一些生活物质条件的证明,之前打印的都被黄主任的茶水泼脏了,得重新打。浔安,你能帮我问下傅扬他们事务所哪个律师档期合适,我们尽快和律师沟通,看看还需要怎么安排。还有,浔安,你那里有容量大的u盘吗?我下午没反应过来要买,我们明天去拷贝一下监控视频,怕那个万一。”
说完,温乔转身看向郝浔安,他的神情有些意味不明。
温乔不知道的是,郝浔安在想怎么让那个男的完美地消失。
楚鸣川,他知道那个男的名字。
郝浔安第一次去接老婆的那天晚上,那个男的在,他还碰脏了老婆的手。
兴许是沉默的时间久得不自然,温乔捉摸不定郝浔安的想法以及他现在为何沉默。
是因为官司麻烦?
自己和郝浔安闪婚的时间不长,但是对他好像总是索取,惹出的麻烦不少,而且他还尽心尽力地安排儿子的治疗。
还是因为事情棘手?
毕竟她知道楚鸣川背靠的是顾慕言,而顾慕言是顾氏千金,她爸是顾丰。
顾氏是s市有名的百亿豪门,这是在她入狱前都知道的事。
温乔当年去拆穿楚鸣川的谎言,顾慕言俨然一副正宫原配的气势,让人去最近的银行提了20万的现金。
对,是20万,不是电视剧的200万,也不是小说中的2个亿。
20捆码好,摆在温乔的面前,说这是楚鸣川的分手赔偿金,10万给10年感情,10万算孩子抚养费。
楚鸣川当场抽走10万,说温乔跟他在一起都是吃他喝他住他的,这10万不用给。
而她和顾丰的一面之缘就在那天,楚鸣川和顾慕言说温乔是精神病的前女友,带着不知是谁的孩子来讹钱。
顾丰怒目,斥声说一分钱都不许给,什么乱七八糟的女人抱个孩子就来讹人几十万。
思绪飘远,这些痛的记忆温乔不会忘记,都是血债上的一横一竖、一撇一捺。
温乔试探地问:“浔安,假如你那边比较忙不方便的话,我等会加傅扬的微信,问一下他那里律师的档期。u盘的话,我看看明天能不能买得到。”
郝浔安回神儿,很快道:“温乔,这么大的事你怎么现在才跟我说?不过,我觉得你做得很好!我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把律师要做的事情都安排得妥妥当当。你真的好棒,不愧是我老婆!”
上一秒还在摸不定郝浔安的神情态度,下一秒就被郝浔安夸上天。
温乔也是微愣,随后不好意思地垂下视线,狗狗这是咋回事?
“不愧是我老婆”这一句,更让温乔找不着调,她刚刚问他什么来着。
讨论正事,怎么还夹杂花式吹捧。
没等温乔开口,郝浔安问:“温乔,你打算和那个男的打官司吗?”
这个问题把温乔问倒了,法院传票送达还可以不理会吗?
温乔不答反问:“浔安,你的言下之意是指?”
郝浔安停顿一会,琢磨言辞,说道:“处理麻烦事情,还有其他方法或手段,不一定受到法律支持。”
词藻不算丰富多彩的郝浔安,自认为已经讲得甚是直白。
温乔上一句“想做就做”都能听懂,怎会听不懂郝浔安这一句的“不一定受到法律支持”。
她迟疑片刻,没有回话。
郝浔安见老婆这时不回话,心慌起来,怕她误会自己从而防备自己,更糟糕的是,怕她讨厌自己。
他连忙找补道:“我刚说的,法律不一定支持不代表违法。”一些事情,做到程序上合法合规就行,至于过程,人来把控。
见温乔还是不说话,郝浔安心更慌,难免用余光偷瞄,压低声音说:“老婆,你不要误会。”
温乔面色如常,“放心,浔安,我没有误会。这世上本就没有绝对的黑与白,有把白的说成黑的,也有把黑的说成白的,故意颠倒黑白的比比皆是。对错心中有数,尺度自我把握。”
她突然停顿,没几秒后继续道:“浔安,上一次在法庭上,我没赢。这一次在法庭上,我想要不输。而且,我想要让那个男的在法庭上清楚地认识到,儿子的爸爸,不是他,是你。”
闻言,郝浔安的心咯噔一下。
湖边的鹿群,又开始撒野。
为什么他的老婆,总是这样轻而易举地直接戳中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郝浔安握住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他把车稳稳地停在路边,温乔看了下车窗外,明明离家还有段距离,怎么停车了?
只听见“咔哒”一声脆响,郝浔安解开他的安全带。
接着又听见“咔哒”一声脆响,郝浔安解开温乔的安全带。
在温乔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郝浔安张开双臂抱住她,整个人被他揽在怀里。
温乔浑身紧绷,第一反应倒也不是挣扎,而是侧过头,“浔安……”
柔软的红唇在侧头的动作中贴近郝浔安的耳边,意识到自己亲了郝浔安的耳朵,温乔又惊得把头扭过去。
郝浔安把自己埋在温乔的脖颈间,嘴唇擦着老婆白皙的皮肤,鼻腔灌满老婆的味道,是他想念的清香。
感受到老婆的紧绷,郝浔安不松开,反而收紧双臂,一副想把老婆揉进身体里的样子。
温乔脸红得可以滴血,心跳得又重又快。
她轻声问:“浔安……怎么了?”
郝浔安在温乔的脖颈蹭了蹭,呼出的温热气息洒在温乔的皮肤上,让温乔感觉到有奇异的电流从头皮窜到脚底。
酥酥麻麻。
温乔甚至感觉到郝浔安的嘴唇在自己皮肤上轻轻擦过。
郝浔安说道:“好,我听老婆的。儿子的爸爸,只能是我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