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人。
还真是勇气可嘉和不依不挠呢!
小场面,温乔也不是吃素的,脸上保持着标致满分的微笑,“不用了徐医生,我老公现在很少吃外面外人做的东西。我婆婆还没醒,豆丁现在睡着了。等他们睡醒,我再看看要不要让我们平时吃的餐厅送早餐过来。谢谢徐医生。”
郝浔安帮蒋丽掖一掖被角,“不必麻烦你,徐医生。”
见郝浔安对她依旧是那副七分冷漠三分疏离的模样,徐泉恬知道今日只能到此,不然怕引起郝浔安的反感,“那好,浔安,有事叫我。”
徐泉恬推门而出。
这位徐医生,知进退,懂拿捏,不简单。
温乔不喜欢徐泉恬,但她不怕。
温乔抱着罗瑞西来回踱步,想到出门前郝浔安崴了右脚,“浔安,妈现在没事,你要不要去急诊骨科先看下脚?在家崴到感觉很痛的样子。”
郝浔安心底失落,老婆刚刚还叫老公,现在又变成浔安。
为什么不一直叫他老公呢?
他垂下头,问道:“老婆,能不能叫我老公?喜欢听你喊我老公。”
温乔有些意外,郝浔安怎么突然现在纠结这个问题?
难道是因为刚刚?
郝浔安打量温乔的脸色,猜到老婆现在陷入踌躇和纠结之中,只需要轻轻一推,老婆就会答应自己的要求。
嗯,几乎所有要求。
就像是昨晚亲吻一样,老婆扛得住第一次他的要求,但第二次就不一定,第三次她已经完完全全把自己托付于他。
故技重施,郝浔安温声道:“老婆,可以吗?你刚刚都叫我两次老公了,我喜欢你一直叫下去。”
果然,温乔在动摇,目光微微躲闪,支支吾吾地道:“这个……叫浔安不都一样吗?都是叫你。”
郝浔安直白道:“不一样,我更喜欢听你叫我老公。老婆,答应我,好嘛。”
温乔抱着罗瑞西转身,继续踱步,片刻后,“知……知道了。”
郝浔安轻笑出声,等温乔再转过来,把她和罗瑞西一同揽入怀中,低头,轻轻亲在她的唇上。
温乔显然没想到郝浔安来这么一亲,控制不住脸红,压低声音道:“你……你干什么,这里是医院,孩子还在。”
郝浔安凤眸中的笑意依在,“不怕,豆丁睡着看不到,医院墙上没有贴‘请勿亲吻’的警示语,所以可以亲。”
温乔瞪了他一眼,“你赶紧去急诊挂号,快去!”
郝浔安逗道:“你叫一声老公,我就去。”
温乔停顿片刻,郝浔安这是在恃宠而骄、有恃无恐?
诚如网络上女孩子所说,男人这种生物,不能对他太好。
温乔瞪他第二眼,“你去不去啊?”
噢。
惨了。
小刺猬生气竖刺了,郝浔安见好就收,“去,老婆,我去去就回。”
说完,速度超快地低下头再偷亲一下,便心满意足地转身向门外走去。
今晚的崴脚,拉扯到旧伤,从出门到现在,都在隐隐作痛,郝浔安一直忍着。
温乔又被偷亲,本想佯装生气地给他一脚教训。
脚都抬起来了,看到郝浔安撑着手杖往外走的样子,心疼了,脚又放下了。
温乔跟着他往外走,在会客厅停下,轻声说:“待会看医生有什么事,给我电话,老……老公。”
说完,温乔视线微垂。
还是心软了。
听到老婆喊老公,郝浔安果断回头,表情七分惊喜三分意外。
哎呀。
他的老婆实在太可爱。
他怎么能不爱她呢?
回头之后又是抱又是亲,搞得最后温乔真抬腿把郝浔安送出病房门。
对男人,果然不能心软。温乔后悔了。
近一小时之后。
郝浔安拿着病历本、拍的单子和开的药上到病房,动作放轻,拉开推拉门。
温乔抱着罗瑞西睡在病床旁边的陪护床。
郝浔安往里走,动作更轻。
他坐在两张病床中间的椅子上,望着陪护床上的一大一小。
温乔的手把罗瑞西搂在怀里,罗瑞西的小手抓着温乔穿着的他的灰色外套。
紧紧的,不脱手。
此场景勾起郝浔安脑海中一些过于遥远的记忆,是在他六岁?还是七岁?八岁?
他因肺炎住院,在郝氏庄园里他待的狭小房间里,高烧昏迷。
还是平时给他送餐食的阿姨发现,郝浔安才被送进医院。
没人陪护,郝氏管家负责款项结算。
那时他住在三人间里,其他两床的孩子也是因肺炎而住院。
他们的身边不是爸爸就是妈妈,或者是爸爸妈妈都一起,又或者加上爷爷奶奶、外公外婆。
隔壁床的妈妈看郝浔安无人陪护有些可怜,帮郝浔安叫护士换针水、上厕所、叫饭、擦身体等等。
夜晚,郝浔安看着其他床,那是有妈妈抱着睡的孩子,眼泪无声地落在他的被子上。
不想让别人发现他在哭,只好转过身,把被子拉过头,让眼泪流入他孤寂的怀里。
在缺爱的环境中成长,郝浔安也自知自己是一个冷漠无度甚至说冷血的人。
他的爱,真的很少,只给他在意的人。
郝浔安起身,给温乔和罗瑞西掖一掖被角。
站在一旁,郝浔安出神地望着温乔,视线勾勒她的每一处。
顷刻,他俯身,落吻在她的发间。
鼻尖满满的都是老婆的味道。
温乔比较醒睡,郝浔安落吻的时候她已经感觉到,睁开惺忪的睡眼,眯着视线,“你回来啦,医生怎么说?”
郝浔安抬手抚着温乔的头发,“没什么事,扯到旧伤而已,喷几天药就好了。”
温乔转过脸,“困了吗?那边书桌旁有一张床,我放了枕头和被子,你也去睡会。”
郝浔安道:“没事,你继续睡,我再看你一会。”
眼皮又在打架,温乔迷糊地应着:“去睡会,别累着了。”
郝浔安落吻在她的额头上,“知道,我等会就去睡。”
“恩恩,快去……”温乔的困意成功包裹大脑。
-
罗瑞西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这是他第一次做这样的梦。
他先是在一个黑黑的狭小空间中,双手双脚蜷缩着,脖子缠绕着一根绳子。
黑暗的空间中总是回荡着陌生女人的声音,他听不清她在讲什么,但能听出哭喊、埋怨、诅咒、愤怒、恨意。
陌生女人尖细声音发出的言语缠绕在罗瑞西的耳边,他不想听,他害怕,他不要。
他抱着他自己,低声哭着。
蓦地,他的头上和后背多了一双温暖的手掌,接着他被人抱进怀里。
手掌在轻轻拍着他的背,怀里竟是他不陌生的味道。
是谁的呢?
他动了一下,温暖的双手把他抱得更紧,响起他不陌生的声音,“不怕不怕,我们不怕。”
这句话他好像在哪里听过。
对了,就是在幼儿园读大班的时候,肥头肥耳的钱多多说他是个死爸、妈不要的臭小孩。
他生气,把钱多多揍了一顿。钱多多的妈妈赶来幼儿园,抱着哭了很久的钱多多,哄钱多多时好像就是说了很多句这个。
所以,现在跟他说这句话的是,他妈妈吗?
妈妈?
这个罗瑞西藏心底不敢说的词,说出来老头子和奶奶会不开心。
现在在梦里,他能说嘛?
他能叫一声“妈妈”吗?这个抱着他的“妈妈”会应吗?
在梦里叫,老头子和奶奶听不到,应该可以叫吧。
罗瑞西小心又谨慎,犹豫很久。
一声破碎的喊声,响起。
“妈妈。”
罗瑞西醒了,身上只有蓝色的被子,没有那个揽他入怀的“妈妈”和温暖的手掌。
他有些恍惚,撑着手起身,朦胧的视线内,郝叔在看着他。
罗瑞西下意识地问:“郝叔,妈妈呢?”
等视线清晰,罗瑞西的大脑和记忆才开始运转,他在医院,奶奶昨天晕倒进院,郝叔和温阿姨后面赶到,温阿姨抱着他,他在温阿姨的肩上睡着。
罗瑞西顿时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一阵心虚攀上他的心头。
他低下头,不敢看郝浔安的脸,更不敢看他的眼睛。
很快,他听见郝浔安问他。
“你想要叫她妈妈吗?”
罗瑞西心底咯噔一沉,郝叔这是什么意思?
是要责怪叫错长辈称呼,还是责怪他提起他的妈妈?
虽然大人们从来没有要求他不能问不能提妈妈,但是他小时候问过,老头子、奶奶和郝叔都不开心。
罗瑞西素来敏感,他知道大人的这种不开心,不同于平时自己惹他们而表现出的那种生气。
所以他不提,也不问。
郝浔安再问一次,“你想要温阿姨成为你妈妈,我成为你爸爸吗?如果想的话,你可以叫她妈妈,叫我爸爸,爷爷奶奶还是爷爷奶奶,你还会有一个弟弟。”
罗瑞西闻言猛地抬起头,双眼闪着难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