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大派,竟然被区区一个楼凤霄炸了密洞,真是骇人听闻!”
蓦地,她脑袋里再度响起曾经在玄音谷时听到的八卦,那会儿被人津津乐道的莫过于楼凤霄单枪匹马炸了九幽门密洞这件事。在那群人的认知里,他们并不知楼凤霄有多厉害,一致认为是九幽门出了内奸,才给了楼凤霄可趁之机。内奸……她的心里突然出现一个人选,沈商卿几乎下意识便望向楼凤霄,谁料他也正面向她,表情一如既往漠然,不知在想什么。“总算是真相大白了!”
楼琼宇再度吹了声口哨,勾着蔺瑟的肩膀道,“存尸为物,连我们天灵教都做不出这等丧尽天良的事儿,九幽门倒是乐此不疲。”
老人们总说入土为安,这是对死者最大的尊重。可九幽门却反其道而行,他们自认为尸身也有其价值,分明是不把人当人,所以才会想出这种法子。刘大年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自无涯尸身出现,她便失了魂般,盯着那具十年都未曾改变的尸身。霎时,她像突然想起了什么,走至君尧初面前激动道:“凤尾苗!你把凤尾苗给他,会不会……”刘大年剩下的话被君尧初抬手打断,他一手攥着那块布料,另一手捧着凤尾苗,良久,轻笑出声。“傻子,真是个傻子,为了这么个东西……”所有人望着他的目光充满诧异,君尧初却几乎笑弯了腰,也不知那声傻子是在说无涯,还是在说刘大年。“大年姑娘,这世上没有任何一样东西能让人起死回生。”
良久,应如非沉重道。刘大年打了个寒颤,没再说话。此刻的幽灵山,在日光逐步西行的过程中,已经渐渐失去燥热。阴森跟冷冽变为主旨,凉的是身体,更是人心。在几人的互相协助下,他们将无涯的尸身带出幽灵山,暂时存放在阿迪勒家中。由于君尧初早在出发前便以防万一准备了一块寒冰,眼下倒是派上了用场。沈商卿他们任务完成,只需等回灵幽城让君尧初兑现诺言,便可获得一样神器。然而明明是该激动的事,在经历这么一系列的变故后,谁都没了心情。是夜,沈商卿辗转难眠,索性起了身,蹑手蹑脚离开房间来到后院,却见楼凤霄正坐在院中石凳,不知多久了。似是早知她会出现,楼凤霄并未出声,只在一旁的石凳上抹了把,示意沈商卿可以坐下。沈商卿稍一迟疑,还是走了过去。夜色并不太撩人,尤其在这蛮荒城,燥热虽然褪去,但空气里仍旧弥漫着热度。脚下和着沙土的地面不断散发着燥意,导致连城里的蝉鸣也带了点嘈杂。沈商卿呆了片刻便浑身不自在,恰在这时,一双手将她按住,冰凉的触感让她一个激灵,再抬头,却总觉得那锦带后的盲眼似乎正在闪着光。“你……”二人同时开口,没了下文。“你怎么不睡?”
良久,她鼓起勇气道。楼凤霄不言不语一副老样子,唯独握着沈商卿的手紧了几分。气氛突然变得尴尬,沈商卿看着那双手,再一想白日发生的事,内心生了几分抵触。“你在隐瞒什么?”
蓦地,却是一道晴天霹雳的问话。她下意识便道:“没、没什么啊,我能隐瞒什么啊?”
察觉到她整个人不断往后缩,楼凤霄眉头轻蹙,良久,却是松了手,微微一叹。“阿卿。”
他唤道。他很少这样唤她,每每张口,便总能惹得她心尖一颤。沈商卿怔怔望着面前的男人,眉头稍紧,锦带遮眼,那张一贯只有冷漠的脸上在彼时多了几分担忧,她突然自责,明明在朝夕相处间早就清楚这个男人的为人,为何又在事情出现疑点时,下意识选择对他的不信任。他虽然有秘密,可对她却总是相对坦诚,那么她呢?想到这儿,她便止不住地内疚。“楼凤霄,我确实有事瞒着你。”
少顷,她坦白道,“可跟你往常总对我说的一样,现在还不是说的时候,我需要一点时间,待时机成熟,我自会告诉你。”
她不愿自己被这样的怀疑日夜折磨,那么唯一的办法就只有查明真相。她的心里已经有了人选,尽管跟那人并不对盘,但对方却可以为她解决疑惑,或许还能协助她找到另一样神器——赤红珠。“我要去九幽门。”
很快,她说道。楼凤霄没料到等来的是这样一个回答,在短暂的沉默后,他道:“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
沈商卿紧咬下唇,摇了摇头。楼凤霄深吸口气,“那,需要我跟你同行吗?”
他的这份善解人意,对此刻的沈商卿来说,当真煎熬。她几乎用尽全身力气才能按下自己想要和盘托出的打算,沈商卿双拳紧握,几乎赌气般地再度摇了摇头。楼凤霄收回探出的身子没再说话,半晌,他起了身,在沈商卿几乎诧异的目光中,缓缓将她揽入怀中。“你要做的,我自不会拦你。”
他的声音低沉磁性,满满的温柔在这个夜晚,犹如最好的定心丸,让沈商卿那颗犹豫不决的心,突然定了下来。“对不起……”她把脸埋在楼凤霄身上闷声道。楼凤霄唇角微勾没有说话,他喜欢的女子尽管有时任性,却总是心地善良。他有大把的时间等她跟自己坦白,到了那时,他希望自己也有向她坦白一切的勇气。蛮荒城的夜一如往昔,在这份燥热的寂静中,月下交缠的身影被渐渐拉长,却也因此碰上了一道藏于暗处的墨影。有风拂过,酒香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