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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新年的大礼(1 / 1)

林衾从皇宫里出来时已是四更天,宫城外的御街上一片冷寂,谢浔撑着伞立在城墙下,月光在他脚下拉出长长一道身影。

“殿下睡了?”

谢浔淡淡地问道,一说话,哈出一团白乎乎的热气。

林衾点了点头,搓着手道:“那小孩喝了些酒,晕得厉害呢。宫里的人也不会伺候人,发了热都不知道去请太医。”

“冷吗?”谢浔将他的手捞起来,“冷了就放我袖子里捂一捂。”

“还好。”林衾温柔地笑着,将手抽回来,歉意道:“元晦哥哥等久了吧,现下这个点回府,估计是吃不上年夜饭了。”

“无妨,走吧。”

车辙在白雪覆盖的街道上缓缓压过,在这千家万户团圆的日子里,帝都安静得仿佛能听见雪花被碾碎的声音。

“关于秘戏图......”谢浔沉吟道:“我有些新的想法。”

林衾拥着披风靠在车厢上,原本已有些昏昏欲睡了,闻言顿时清醒过来,连忙问道:“怎么样?”

“方才你去东宫,我闲来无事,就在宫内走了走。”谢浔将秘戏图拿出来,指给他看,“我仔细瞧了瞧,这秘戏图上的建筑都画得极为精致,可是那些雕纹的阴影却不是朝着同一方向的。”

林衾没搞懂他的意思,“什么阴影。”

“你这样看。”谢浔将秘戏图铺在腿上,从腰间取下自己的双鱼佩放在上面,然后掀起了马车的帘子。

月光一下子从外面倾泻进来,将玉佩的剪影投射在秘戏图上,连镂空的部分都清晰可见。

“按照常理,光从一个方向过来,阴影就会集中在另一侧。”谢浔收起玉佩,用手在帛纸上比划着,“可是这张图上的阴影有的在左,有的在右,深浅方向都不一样,完全不像是现场描摹出来的。”

林衾大略明白了他说的,蹙起眉道:“会不会是无心之间,画错了?”

谢浔摇头,“若是不在意阴影细节,完全可以不画,何必多此一举?而且从绘图之人在绘制时的习惯来看,他根本不是粗心大意之人。”

“那依元晦哥哥所见......”

“这根本就不是什么秘戏图,而是图纸。”谢浔将东西收起来,声音凛冽,“皇宫北苑是什么地方?那是楼氏一朝开国以来,世代存储仪鸾司谍报的机密重地,外有禁军把守,内有机关玄阵,旁人连看都不敢多看一眼的地方。”

许是他的言辞过于严肃,林衾竟哆嗦了一下,感觉浑身都有些冰冷,“元晦哥哥可以确定吗?”

“暂时还不能,但也八九不离十了。”谢浔叹了口气,摸了摸他的脸,“别害怕,等年节过去,东宫恢复授课了,我亲自往北苑去看看。”

“不可!”林衾的声音有些僵硬,“不能去。”

“没事。”谢浔笑了笑,故作轻松道:“陛下赐谢家御前带刀行走的特权,我又肩负太子少保之责,禁卫军都是父亲一手带出来的兵,不会出什么事的。”

林衾急道:“万一被人发现了怎么办?那可是仪鸾司,监听百官,巡查缉捕,皇帝手中最好用的利刃。”

“只是去看看,又不是真要闯千机阁,你且放心吧。”

林衾还想再说什么,马车已经行到了齐国公府门口,他欲言又止地看了谢浔一眼,转身下车。门口站着四个仆从,见到两人下来连忙上来打伞拎东西。

“父亲和谢伯父在哪里?”

其中一个人道:“国公爷在东厢书房,两位公子在畅春园守岁。”

这是林、谢两家的传统,两家的主母去世的早,林肃和谢毅又都没有续弦,便约定了每年除夜在一起过。一年在林家,一年在谢家,今年刚好轮到在齐国公府过年。

谢浔从副将手里拿了一把伞遮在林衾头上,在后面掖了掖他的披风,轻声道:“先去书斋给伯父磕了头,再去守岁吧。”

林衾自然点头应是。

两人跟着下人到了东厢,林衾从仆从手里接过灯笼,笑道:“今个儿是除夕,都不必跟着了,各自回屋里吃饺子吧。”

那两个下人欢欢喜喜地应着,转身退了出去。

“我们走吧。”

沿着回廊又往前走了十来步,便到了书斋门口,林衾正要抬手敲门,忽听里面传来自己父亲的声音。

“谢兄果然深知我心。这样一来,就算皇帝来日发现了,手中也没有可以调动的兵力。就凭着仪鸾司那两千个人,等到他们动手,这帝都就已经尽在我们掌握之中了。”

谢毅沉沉地笑起来,接道:“还是林贤弟好手段,若没有红药在宫中的动作,我们还没法这么快摸到名单。”

“皇帝忌惮林家已久,别看现在皇恩浩荡的,哪一日得罪了圣心那才是翻云覆雨。”林肃冷笑一声,浑然不似平日的温和慈爱,“也亏得姑妈好手段,借礼佛之名在佛堂住了这小半年,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

林衾伸出去的手停在了半空中,感觉像兜头被人浇了一瓢凉水,从头到脚都是僵硬的。

“说来我也没想到,那个红药竟然如此有用。”

“皇帝惦念着当年的事,心里有愧,见到一个长得像的自然喜欢。红药又是精心□□过的,一举一动都按着那人来模仿,更是恍若故人来啊。”林肃的声音带着一丝感慨。

谢浔看林衾的脸色有些不太对,轻轻拽了一下他的袖子,用嘴型无声地道:走吧。

林衾愣了一下,很坚决地摇了摇头。

谢浔无奈地在心底叹了口气,只好陪这人站着。

谢毅又道:“现在的程度还不够,得有一件事,来激起陛下对当年旧事的回忆,想必还是得委屈东宫那边。”

“皇帝虽然荒唐,却也不傻,若是做不好很容易被识破,还会给未央宫抓住把柄反将一军。如今皇后幽居深宫,太子逐渐沉稳,怕是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合适的机会。这事,难呐。”

“衾儿在东宫,可否能有所助益?”谢毅问道。

“他?”林肃嗤笑,“那傻孩子满脑袋的君臣道义,精忠报国,不帮着皇帝暗算我们就不错了。”

谢毅叹了口气,“可是一直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林贤弟看看,可否与那孩子好好谈一谈,将我们的难处说与他听,说不定就将人劝住了。裕儿一个人在礼部终究孤掌难鸣,衾儿聪慧,听说跟翰林院也处得不错,可是不小的助益啊。”

“他看着文弱,其实是个最倔脾气的,跟你家那小子比起来一点也不逊色,你敢跟你儿子说我们做的这些事吗?”

谢毅没说话,明显还在犹豫。

林肃声音和缓了一些,带着些微警告:“想想初儿......当初我们是怎么失了皇宫那条线的。”

谢毅终是决定下来,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那东宫那边,林贤弟可有打算?”

“打算自然是有的,不过得等个时机......”

林肃的声音越来越小,林衾忍不住向前挪动了一步,想要听清他说的是什么。谁知那门上竟挂着一个风铃,他的衣摆蹭到了风铃上的线,风铃顿时发出“叮”的一声轻响。

“谁?”谢毅警觉地抓起剑,大步冲向门口。

谢浔脸色一变,林衾更是吓得险些摔倒在地上。听到里面的脚步声,谢浔抬头看了看,一把勾住林衾的腰将他带起来,运轻功往房梁上跃去。

谢毅一把推开房门,四下张望着,林肃从后面跟上来,面色凝重。

“怎么回事?”

谢毅沉着脸,目光从门外的花丛里掠过,连假山木桥都一一查看了一遍,没有发现人影,这才放下心来。

“许是夜里风大了,我们进去吧。”

林肃还是有些不放心,道:“以后这些事不要再府里说了,京郊的上清观,隐香楼的包厢都可以去,在府里终究不放心。”

“今夜是想着除夕,浔儿和衾儿进了宫,初儿又被裕儿看着,这才想着跟你在书房里聊几句。”谢毅右手成拳,在左手掌心锤了一下,叹息道:“罢了,今日之事是我想得不周。”

林肃点点头。

房梁上,谢浔缓缓地松开怀中之人,轻声道:“没事了。”

林衾伏在地上,没说话,身子却在微微颤抖。

谢浔愣了一下,伸手探到他的脸上摸了摸,全是泪。他叹了一口气,将人捞起来背在背上,顺着房顶快步回到了漱雪园。

将人放在榻上,谢浔去到了一杯茶,将熏香点上。

“你还教那小太子男儿有泪不轻弹呢,怎么自己就哭上了?”谢浔将茶递到他手里,在人背上轻轻拍着。

林衾哭得有些打嗝,抱着茶杯,半天了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谢浔也不是很会安慰人,只好坐在床边陪着他。

林衾在脸上摸了一把,断断续续吐出五个字:“我爹要谋反。”

刚说完,眼泪又止不住地往下流。

他的梦想,他的坚持,他的君臣观念,他的父子情义。根植于心的国家大义,无法割舍的

血脉亲情,像夜空中相撞的两颗流星,迸发出最绚丽却最绝望的火花。

幼时,他怨自己没有父母。

如今,他恨自己生于林家。

他那么努力想要守护的社稷,那么努力想要扶持的正统,他那个父亲却心心念念要毁掉,甚至取而代之。

谢浔看着他哭,心也揪似的疼。

“如今你打算怎么办?”

选择父亲,就等于背弃信仰,叛国谋逆,纵然日后林肃成功,也会在史书上留下一个反贼的名声。

选择皇帝,就等于割裂亲情,父子恩断,纵然保住皇室正统,林谢两家也会因此获罪,株连九族。

林衾的手剧烈地颤抖着,将茶水洒在了衣上。

“我不知道......”

他轻轻地说着,将脸埋进胳膊里,浑身冰凉。

“你得知道,你得想明白。”谢浔从他手里抽走茶杯,掰着人的肩膀让他抬起头来,与自己对视,“林伯父和我爹走的是一条不能回头的路,任谁都劝不动,你得想明白自己的立场,这是迟早要面对的。”

林衾喃喃地道:“保住了皇帝,爹爹就活不了了。”

谢浔点头。

“可是要我看着爹爹谋反,我做不到。”林衾低下头去,声音很轻,像是要将自己从这个世上抽离。

谢浔接着点头。

“元晦哥哥打算怎么办?”林衾迟疑地看着他。

“不要问我,我有自己的想法,但我的答案不是你的答案。”谢浔用手指点了点他的心口,“跟着这里走,怎么想,就怎么来。”

林衾拧着眉,神色挣扎。

谢浔没有催他,静静地候着。

成长,是每个人的必经之路,这其中必然会伴随着阵痛。然而当痛苦过去,明确了自己的方向,就会变得更坚定,更顽强。

“小衾儿,生活,可不是那藏经楼里的经书啊......”

谢浔怜惜地摸着他的脑袋。

一个人只有看过世态炎凉,经过世道沧桑,体味过平生的酸甜苦辣,才能称之为一个完整的人。

林衾人生的前十七年太过苍白单调,封闭的逝水阁替他挡掉了许多危险与困难,却也让他失去了人生中必须经历的沉浮与阅历。

他就像一滴坠入浮生的水,纯净得过分。

林衾想了许久,终于下定决心一般,缓缓地抬起了头。

“大道之行,天下为公。”他一字一句地说着,眼神前所未有的坚定,“皇帝为声色犬马,父亲为权势富贵,都不是我想要的道。”

谢浔有些惊讶地看着他,目光带着期待。

“若是圣上收回朝政,大权独揽,定然引起政局不稳,边境番邦势力窥伺。若是谢将军举兵逼宫,天下易主,也必然会使得朝野动荡,难免引来各方势力入侵。”林衾逐渐平复了情绪,冷静地分析道:“我希望父亲逼宫成功,又不想天下易主。”

谢浔饶富兴味地勾起唇,“继续说。”

林衾抿了抿嘴,缓缓道:“我要把太子培养成像高尊皇帝那样的明君,辅佐他登上皇位,还帝都一个清明坦荡的朝局,还天下一个河溓海夷的盛世。”

谢浔忍不住笑起来,目光逐渐从惊讶变成欣赏,“我原以为你是个木头,现在看来,竟然是块璞玉。”

“元晦哥哥别逗我了。”林衾板起脸,“你是怎么想的?”

“逝水阁果然出人才,教出来的徒弟,个个都是人中龙凤。”谢浔在他脸上拍了拍,戏谑道:“哥哥和你想的一样。”

这下轮到林衾惊讶了。

谢浔道:“其实我父亲和林伯父的事,我心里早就有数。父亲领兵在外,时常修改编制,重新调配兵力,每一次动作,被换血的都是仪鸾司的嫡系,那时候我就知道他要谋反了。”

林衾愕然片刻,“那元晦哥哥是一开始,就打算辅佐太子吗?”

“这个倒不是。”谢浔笑道,“太子暴戾,性情阴鸷,我原先相中的是济北王的儿子楼云照。济北王是当今圣上一母同胞的弟弟,小王爷也是饱读诗书、礼贤下士之人,身份、德行、才干都配得上。”

林衾张了张嘴,“那......”

谢浔知道他在想什么,话锋一转,“不过那小王爷终究软弱了些,做皇帝不大适合。若是你能将太子培养得极好,我也愿意辅佐他。”

林衾想了想,迟疑道:“元晦哥哥那么有把握,此事能成?”

“对自己有点信心。”谢浔在他头上敲了一下,“我们在明,他们在暗,我有军中的人脉,你有士林的支持,动点脑子,我们不一定比那两个老狐狸差。”

林衾结结巴巴道:“你怎么能这么说爹爹?”

“我本就不是什么十世善人,那是别人对我的误解。”谢浔整理了一下衣服,坦坦荡荡。

林衾忽然觉得,两人认识都已经四五个月了,自己却直到今天才认清对方的真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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