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被宁湄鄙视的众人回过神来,正七嘴八舌的挤兑她,说她叔穷得连糖葫芦都买不起,她还想讹大家伙的钱,真是穷疯了。
宁东刚的火气上来了,挥着拳头吼道:“谁敢说我们穷疯了,谁!老子揍不死他!”
他凶煞恶煞的样子,还有那门神似的魁梧身板,还真镇慑了全场,一时间,嘈杂的场面再次平静了下来。
宁湄软糯的童音响了起来:“我们要是输了,那我把我二叔卖给酒楼当伙计,赔给你们一人一文钱。”
宁东刚没想到这就被小侄女儿给抵押了,哭笑不得,身上刚才暴起的戾气,一下子消弥于无形。
“这伙计酒楼不要,我们倚红楼要了。”
旁边倚红楼上闲磕牙的几个花枝招展的女人,也起哄了,其中有个长得像宁湄老爸小三的粉衣女子,吆喝了一嗓子,顿时引得街上一片猥邪的笑声。
宁湄不高兴了,她可不想让二叔变成小丑供人调笑,再说了,对于像老爸小三的青楼女子,她有天然的敌意,那个骚女人在勾搭上她爸以前,可不就是夜总会里做小姐的。
瞅了那女人一眼,她十分嫌弃的说:“你长得好丑啊,我才不要让二叔去你们那个楼,我二叔就去吉顺酒楼。”
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倚红楼上的粉衣女子一声不吭,只是手上攥着帕子都快让她拧成麻花了,眼里恨毒如刀。
“那是倚红楼的红牌小桃红,朱知县的公子都是她的入幕之宾,这乡下来的黄毛丫头说她丑?”
“这就有意思了,该不会是谁嫉妒小桃红的名声,故意来踢场子的吧,这点子也太损了点,不过,效果不错啊。”
“小孩嘴里吐真言,这一下子,小桃红不丑,也丑名远扬了。她肯定恨死了这丫头。”
……
各种议论声如潮水般涌来,宁湄觉得可能惹了麻烦了,转念一想,反正二叔马上要离乡远走,她回了宁家村,一时半会也不可能再进城,也没啥可怕的。
黑衣少年看到宁湄的刹那,脸上浮现出暖暖的笑,听着周围的议论声,他脸上一直保持着的微笑,渐渐冰冷。
他打了一个手势,在小桃红猛的一扔帕子,转身进屋,叫人去吉顺酒楼打招呼时,有一道黑影闪现,一掌将小桃红拍昏了。随后,黑影又如鬼魅般消失,快得让外面走廊上的女人们都没有发现。
宁湄还以为小桃红会发飙呢,结果那女人偃旗息鼓了,唉,战斗力真弱,好怀念斗爸爸小三的那些激情燃烧的岁月啊。
人生,真是寂寞如雪……
闪了一下神,宁湄的大眼睛又忽闪忽闪的,稚嫩的嗓音在大街上响了起来:“喂,你们一帮穷鬼,到底要不要赌嘛,不赌,就算了啊,我跟二叔要去吉顺酒楼喝茶了,真是浪费我口水。”
连一个铜子的糖葫芦都买不起的人,骂别人是穷鬼,还一骂一大片,就连宁东刚都尴尬得不行了。
黑衣少年握拳堵唇,闷笑了两声后,大声喝道:“都拿出来了,不就一个铜子儿嘛,草桥镇的大老爷们还能拿不出来,来,从我开始,一个铜子,汗,貌似还真没有。”
他振臂一呼,倒是有不少人把铜钱扔过来,就当是逗个乐子了。
可他自己在身上摸了一通,真没找出一个铜子,好尴尬啊,他的钱都在随从身上,听到周围的哄然大笑声,讪讪的问:“金珠子收不?”
宁湄在听到他的声音时,就有些疑惑,只是他背对着自己,没看到脸,此时,他转过脸来,看得分明,清俊而带妖的一张脸庞,眉梢带笑,可不就是害她差点丧身蛇口的妖孽少年。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她的眼睛一下子瞪圆了。
“二叔,打他,这是个坏蛋!”
有仇不报非君子,她还不是君子呢,是女子,还是未年的。
宁湄稚嫩的嗓音喊出一句杀气腾腾的话,弄得满大街的人都愣住了,搞不明白这小丫头是要闹哪样啊。
宁东刚可不管三七二十一,小侄女儿说打,他一个纵身,侧身一记鞭腿就踢出去了。
猝不及防,黑衣少年被踢了一脚,亏得他反应不慢,被踢中时,身体本能的后缩,朝后暴纵而去,看着就被一脚踢得倒飞出去。
尽管最后,黑衣少年稳稳的落地,也足够让宁湄吐气扬眉了,挥舞着小拳头,得瑟的叫瑟道:“叫你抢我的兔子!”
众人一听,哦,这两人是有旧怨的,然后,满大街的人都鄙视的看向黑衣少年,都这么大人了,还抢人家小丫头的兔子,简直丢人到了极点。
黑衣少年被鄙视了也不在意,只是想跟宁湄解除误会,就说:“那兔子我不是烤给你吃了吗?”
倚红楼上,刚击落了所有针影,喘气不均的江白衣又被口水呛了,要不是宁湄实在太小了,他都想喊一声哪啥情的了。
可就算如此,臭小子的表现也实在是可疑啊,连老爷子都没喝过他倒的一杯茶,他竟然给一个乡下小丫头烤兔子,那是他干的事吗?
宁湄可不觉得黑衣少年亲手烤兔子,就有多么了不起,冷哼了一声说:“我就咬了一口,就让毒蛇吃了。”
真心觉得这只小萝莉嘟嘴抱怨的样子,实在是萌翻了,黑衣少年忘了解开旧怨的初衷,戏谑道:“那毒蛇也被你二叔打死了,连兔子一起拖回家去了,我就不信,你没把兔子肉给炖了吃?”
宁湄不自然的咬了下唇,对黑衣少年的愤怒,压倒了心里那一点小尴尬,挥着拳头说:“反正你就是个讨厌鬼,比兔子还讨厌,见你一次,我就让二叔揍你一次,二叔,上!”
听到这里,宁东刚忽然明白了,在山林里,并不是他赶得及时,而是这黑衣少年护卫着,小侄女才没有丧身蛇口。
或许吧,黑衣少年也是恶劣了些,故意隐身在暗处,看着毒蛇追击宁湄,差点吓坏了小丫头,可是,他还是得感恩。
他双手抱拳,很郑重的行了一礼说:“多谢这位小兄弟,幸亏那天有你在,要不我侄女儿就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