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眼神的变化,被宁湄收入眼中,清晰的捕捉到了他的心理变化,对祖父的恶感又深了一些。相应的,她对谢郎中的仗义执言,就格外的感激,挺爽快的说:“姑父,等回去了,我就给你看那个药丸,名医没说药丸不可以看。”
谢郎中一听大喜,忙对宁东明说:“兄弟,别跟村长叔说了,他人老糊涂心长歪了,别的长辈不会任由他胡来了,你的伤还没好呢,我们先回吧,最多村长叔一意孤行,咱哥俩就一起搬走,另找地方安家,离这乌烟瘴气的地方远点。”
这就是威胁了,非常直白有效的威胁!
但凡稍有些医术的郎中,都不会窝在乡下,以谢郎中的医术,别说去镇上开医馆了,就算去县城府城开个医馆都能混得开。
他能在宁家村一住经年,让宁家村连同附近几个村子的乡亲看病都方便不说,他的诊金跟药钱也便宜,一旦真为这事搬走了,村长家都得被掀了。
别说宁东娇还不能给知县做妾,就算是她成了知县的小妾,别人也沾不了光,谁会因为她,去跟谢郎中作对呢?
当下,五叔公就说话了:“东明,你跟你姐夫回去吧,你爹的话就不用放心上了,凡事都得照族规来,谁也不能推翻族议的决定。”
随着中立的五叔公开口,接着又有好几个叔伯兄弟们开口表示支持,弄得村长脸黑了又白,愣是一个字没敢说。
宁东明也不再纠缠,让几个堂兄弟抬着回去了,谢郎中抱着宁湄己经先一步走了,等他们到的时候,谢郎中就两眼绿绿的盯着他,没头没脑的说:“我们是兄弟不?”
“谁说不是了?”宁东明一头雾水,瞅了自家小闺女一眼,以为是她说了啥。
宁湄摊了摊手,很无辜的说:“我啥也没说。”
看他们这一大一小的样子很搞笑,大家都一齐笑了,宁东明笑了一下,再对谢郎中说:“姐夫,究竟是啥事啊?”
谢郎中略有些紧张的说:“这药丸给我几粒呗,还有,你的腿现在是啥情况了,能不能让我看看?”
看着谢郎中的样子,宁东明不由笑道:“姐夫,就这个呀,你吓我一跳,我还以为出了啥大事了。我的伤都好差不多了,这些药,你觉得有用,就都拿去吧,别白浪费了这么好的药。还有,名医怎么给我治腿伤的,你问九娘吧,她给名医打的下手,比我还清楚。”
宁湄可不舍得把药丸都给了谢郎中,主要是爹的身体还没康复,她可不想为山九仞,功亏一篑,就说:“姑父先拿一瓶药丸吧,等回头名医再送药丸来,就都给姑父留着吧。”
看她的小眼神一直盯着药瓶,明晃晃的表现出舍不得的表情,谢郎中就笑了:“姑父没那么贪心,九娘不要吓坏了,姑父只要个几粒,看是些啥配方,回头配几付药,给你姑也调养下身子。”
“哦,给我姑啊,那就拿两瓶去吧。”听说是给宁红姑调养身子,宁湄大方的给了两瓶出去,还怕谢郎中不好意思收,就说:“名医要我回答一个问题,就给我一瓶药丸,我回答了三个问题,坏人就来了,本来我只能拿三瓶药的。他多给的两瓶,就给我姑吧。”
这一番听着挺绕舌,宁湄的嗓音软糯,偏生语速还快,炒豆子似的,说了一长串儿不带喘气的,逗得叔伯们都笑了。
青娃爹就笑道:“九娘,名医都问了你啥问题啊?”
宁湄忽闪着杏眼,一本正经的说:“嗯,先问我为啥不问他的名字,跟着又问我什么催什么术的,还有什么心的,我忘了。”
她相当坦然的说着,还摊了摊小手,眼里有一闪而过的狡黠。小孩子好啊,不想回答的问题,连借口都不用找,直接说忘了就行。
屋子里的人本来都支着耳朵,很有兴趣的听着,闻言,都愣了。
谢郎中最先回过神来,失笑道:“好吧,那你没忘的那个问题,你是怎么说的。”
宁湄抿着小嘴儿一乐道:“我说给他起了个名字,叫江死兔子。”
“你骂了名医?”谢郎中一呆,紧接着大急:“你怎么能骂名医呢?傻丫头,你把名医得罪了,他不给你爹治腿了,看你咋办。”
宁东明一点不为这个着急,却也训斥女儿道:“九娘太淘气了。”
余者一听,都觉得宁东明太宠着闺女了,这仅仅是淘气嘛?看来村长叔宠闺女的毛病,也让宁东明遗传了。
倒是宁湄真没料到他们这么激动,懵然问:“名医没生气啊,我一直喊他死兔子,他姓江,我说他叫江死兔子,他还给我药丸呢。”
听了这话,众人皆默。
片刻后,谢郎中慨然赞叹道:“名医真乃不世出的奇人,胸襟非凡,太大度了,为我辈楷模。”
他不知道,这话被屋顶上的黑衣人听到,传给了他家主子,日后倒是因此得了不少好处。
当然,宁湄听着觉得不爽,小声嘀咕说:“那只死兔子才不大度呢。”
宁东明从闺女的话里咂出点名堂,想到这个江死兔子名医,跟天策军的江白衣,或许有什么关系,就岔开了话题说:“姐夫,你就拿两瓶药去吧,等我腿伤再好些了,这三瓶还有剩的药,我也给你留着。”
谢郎中笑着收了两瓶说:“那我就不客气了。”
“姑父不用客气,等名医回头来了,我看能不能把配方问出来。”宁湄眯了下眼睛,露出小狐狸算计的表情,当然,她要算计的是江死兔子。
谢郎中一听忙说:“可别,药的配方都是独门秘方,不能外传的,你可别惹怒了名医,回头他不给你爹治腿了。”
“我爹的腿伤,我……”差点说“我会治好”的话来,幸亏咬了舌尖,宁湄才及时打住话头,改口说:“我都知道怎么上药包扎了,才不怕呢。”
“那也不能瞎问,还有,九娘要对名医尊敬一些,不管爹的腿伤好没好,只要人家给爹治了伤,咱们都都要记住这恩情。”宁东明适时教训道。
宁湄的话有过河拆桥的嫌疑,宁东明怕谢郎中听了心里有想法,毕竟谢郎中也给他治了腿伤,而且还没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