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湄可没兴趣讨祖父欢心,忙把话岔开:“祖父快进屋去吧,小弟他们可有趣了。”
老儿子大孙子,爷爷奶奶命根子,村长不疼长子,可是真心稀罕大孙子,尤其还是双胞胎的孙子,早就想来看了,只是两家人关系僵着,他不好过来,所以,今天梅氏一提,他就来了,进屋看到两个白胖孙子,更是笑得满脸褶子都开了花。
逗了一会儿孙子,村长就霸气的说:“俩孩子的满月酒,要到老宅里办,还有他们的名字,我得去找算命先生测字。”
宁东明愣了,办满月酒的事情,他跟谢郎中等人都商量好了,有他们帮着筹备,要是换到老宅,又得麻烦,最要紧的是,他压根就不想再回老宅去。
可是,亲爹的话,他不好驳斥,只得把目光投向自家闺女,这似乎都成了一种习惯,凡有棘手的事情,他就指望小闺女了,细想想,还是挺惭愧的。
宁湄一听也不乐意,扭头朝三婶婆看了一眼。
顿时,王氏心领神情,立马开口,阴阳怪气的说:“我大侄子说好听是另立门户,说直白点就是被扫地出门了,大哥现在给孙子办满月酒,问过你家里的儿子们吗?他们就不担心以后你那棺材本,甚至你的位置,都留给了孙子?”
这番话真是说进了梅氏的心坎里,她从未有像现在这一刻喜欢过王氏,以前还有外心的时候,她都盯死了村长那点老底,如今梅大老爷那边没了指望,她把村长就看得更紧了,他的一切,都是她们娘儿几个的。
梅氏也赶紧说:“老宅那边又脏又乱,哪里及得上这边院子敞亮,还是在这边办酒席,我们做祖父母的拿十两银子办酒,把酒席办得热闹些,也很好了。”
连宁湄都咋舌了,继祖母看来受到的打击不轻啊,要不然也不会舍得出十两银子,来跟她家修好关系,这等于是从自己身上剜了一块肉嘛。
宁东明夫妻俩还不想要,推脱了几句,宁湄可不想便宜了梅氏,让她好话说了,人情赚了,还不用出钱。
“哦,小讨……小弟快给祖父笑一个,你们满月酒,祖父给十两银子呢!”宁湄伸出手,在祖父抱着的小弟下巴上轻挠了两下,逗得小家伙咯咯的笑。
村长心花怒放,这时候别说十两银子,就是一百两银子,只要他拿得出来,都不会赖账了,很豪气的说:“东明不要说了,回头来把银子拿上,该置办啥,别省着,给我孙子把满月酒办热闹点。”
说完,他又不放心,改口说:“还是我明早拿钱,跟你一起去镇上买吧,你什么都不懂,还得我亲自去才行。”
收到自家闺女弟来的眼色,宁东明纵然不想要这银子,也只得作罢。
村长又逗会俩孙子,天冷黑得也早,这会子天都黑透了,梅氏都咳了好几声,他不得不起身准备回去,临走前还回头望望俩孙子,恨不能抱回去亲自带。
等他们走了之后,王氏很小人之心的揣度说:“梅氏肯定没安什么好心,你们可得防着点,孩子坚决不能让他们带去老宅,吃的喝的,也不能让他们过手。”
曲氏一听脸都吓白了:“他们不……不会那么狠吧?”
宁湄觉得三婶婆或许想多了,但是对于梅氏那人,她觉得多防备些不算错,就说:“防人之心不可无。”
无独有偶,宁东和也说着相同的话,近来始终笼罩在眉眼间的郁气,几乎一扫而空,声音有着不加掩饰的激动,他的话是冲着瘫痪在床的祖父说的。
“姜家来的人几乎全军覆没,梅家应该不敢再有什么动作了,而且江少主带走的那个人,极为重要,把姜家的注意力都引开了,连胡娇都亲自回京城汇报,甚至,我听她的意思,是想找机会劫下。这一次,算是托了江少主的福,解了我宁家村的危机,只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对这位江少主的用心,不得不提防啊。”
宁东和说着,又有些担忧。
三太叔公缓缓睁开了眼睛,虽然年事己高,久病未愈缠绵病榻,身体孱弱得就像风中残烛,可这一刹那间,眼中的那抹锐利却有如实质,令宁东和面色一凛。
“带走的……是什么……人?”
虚弱的嗓音,听在宁东和耳中,却仿佛一串串惊雷炸响,因为他真的没去想,不由苦笑道:“他跟九娘那丫头一起出现,我还真没想过。”
“九娘小,你也……还小……都活到狗身上去了……”三太叔公恨铁不成钢的骂,尽管不是疾风骤雨般的痛骂,却也让宁东和额头冷汗直冒。
如今宁家小辈或许不清楚,但对于熟知祖辈事迹的他而言,曾经的宁家长辈绝不是如村长宁良成这样任人欺凌而不反击的模样,祖辈们都是宁折不弯的铁血男儿,
祖父的病弱和苍老的面容,己经让太多人忘了他曾经的锋芒,但此时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其中怒意便让他的眼角抽搐。
带着胡娇回家,祖孙俩的默契,让他无需解释,祖父便清楚他另有算计,一直沉默,即便是他把柳氏跟虎子送到宁东明家,祖父也保持沉默,让外人都以为祖父是病得糊涂不知事了,却不知祖父一直清醒,无声的支持。
直到胡娇不在家,只有祖孙俩时,祖父才会跟他交谈。
在宁东和心目中,祖父永远是他的主心骨,是整个宁家村的定海神针。所以,在胡娇离开后,他才会第一时间来找祖父请教。八壹中文網
此时,祖父不问其它,只一句就直指问题的症结……江少主带走的,究竟是谁?
有胡娇在,所谓江神医的真实身份,宁东和自然早就一清而楚,只因为这位江少主一直以来对宁湄的友善,让他失去应有的戒心,竟然没想过此人来宁家村,究竟有什么图谋,甚至在江少主跟姜家大动干戈后,带走了一个人,他竟然没有起码的警惕,竟连被带走的是什么人,都没想过要弄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