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湄不知道因为厉天狂的事情,让狐狸伯也沾光了,尽顾着赶路了。
这世界没飞机火车汽车,等她坐着马车离开西昆仑地界,就到了春季,别处早己是春暖花开,她这一路上,却因为山脉挡住了温暖湿润的空气,天气仍旧干燥冰冷,夜里露宿荒野,气温还低得水都要结冰。
宁湄的马车是买的,本来打算自驾游,途中碰到一个老采药人老钟头,在西昆仑的时候打过照面,他也是江北人,老家离草桥不远,年轻时跟村子里的人出外闯荡,后来在西昆仑山落脚,想叶落归根,又没钱,就带着孙女徒步回江北,她觉着反正是顺道,就以雇老钟头驾车的名义,把祖孙俩捎带上了。
老钟头恰好认得一位要返回江南的药商,就跟着药商的商队一起走,有商队照应,能省不少事儿,到了江南,离江北也就不远了,而且路上也好走了。
四月末的那天傍晚,最后一缕阳光淡去,暮色笼罩着整个草桥镇的时候,宁湄坐的马车驶进了镇子。
隔了几个月没回来,镇上新开了几家铺子,来往行人也多了,显得繁华许多。经过锦绣楼的时候,宁湄掀开帘子看了眼,季掌柜正在指挥伙计搬运货物,有心想问下江奕侠消息,转念一想,又压下了这念头,直接去了王记铁匠铺。
老钟头祖孙的老家在邻镇,宁湄就把马车借给老人家,在铁匠铺外下了车,冲着铺子里的宁东江就喊了声:“哑巴叔,我回来了!”
“湄儿,你还活……”话到一半,宁东江意识到不吉利,又咽了回去,冲上来敲了她一记爆栗,骂道:“死丫头,就你本事,什么事情都敢掺合!”
老钟头在马车上看到了,心疼的不行,这一路上的相处,他都把宁湄当亲孙女一样疼了,顿时吹胡子瞪眼的吼道:“你小子怎么打人呢?湄丫头还是个孩子呢,你打她干嘛,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呀!”
宁东江心急上火好些天了,这一下子收不住火,更大声的吼:“我打自家侄女儿,有你个老头什么事儿,狗逮耗子啊!”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吵起来,宁湄倒闲了下来,拉着老钟头的孙女儿黑妞,带到铁匠铺里喝了碗热茶出来,手里还抓着一把瓜子,边磕瓜子边议论。
“黑妞姐,你看哦,我哑巴叔老实人发火,还是挺吓人的。”
“嗯,我爷爷也没发过这么大火,要不,我娘也不敢在他面前撒泼了。”
“你那个娘不是亲的吧?”
“是啊,湄儿,你怎么知道的,我没告诉过你啊?”
“亲娘能让你……呃,哑巴叔,这么看我干吗?”话到一半,宁湄发现哑巴叔怒视着自己,忙问究竟。
为了她,差点跟人打起来,这丫头竟然悠闲得在一旁磕瓜子闲磨牙,宁东江的心遭受暴击了,不想理她。
宁湄挥手冲老钟头摆摆手说:“钟爷爷归心似箭,我就不留您了,等您老下回来,我请您老去我家吃饭。”
送走了钟老爷子祖孙俩,宁湄去扯了扯宁东江的袖子,可怜兮兮的说:“哑巴叔别小气嘛,我就是知道你跟钟爷爷打不起来,才没给你帮忙的。”
“我跟那老头就算打起来,需要你帮忙?”宁东江没好气的说。
“那你可错了,钟爷爷身手不错哦,他是西昆仑山的老采药人,实力差还能活到现在吗?我跟你说,我是想把钟爷爷忽悠到我们村里,教我们村的孩子采药的技巧,顺便讲讲外面的事,让大家长长见识。”
这话让宁东江的火气消了,只是狐疑的问:“你觉得那老头还会来?”
“他还得来还我的马车呢,那是我买的,当然,钱也是找别人借的,回头还得还钱。”宁湄说着,又叹了口气,一钱难死英雄汉,要不是她找江八借了钱,这会子还不知道在哪里流浪呢。
“找谁借的,我还。”宁东江忙说,只要这丫头平安回来就好,马车的钱,算事儿吗?
“我要赚钱,要发家致富!”宁湄挥着拳头,发誓般的说,只是她咬牙切齿的样子,弄得他都以为自己挡了她发财的路子。
“你先回家吧,这几个月,把家里人都愁死了,对了,先去药铺见见你爹,他在药铺做学徒了。”宁东江说着,拽着宁湄就往药铺去了。
宁东明以前采药材都是卖给了云老的药铺,后来云老护送中毒的江奕侠回京,把铺子关了,有个老大夫回乡开医馆,就在药铺旁的开了家济生堂,借着药铺以前的人气,生意挺不错,因为他有个连襟是药材商,就不再对外收药材。
云老去了京城,不回来开药铺了,跟老大夫也是故友,索性把药铺处理给他了,不过提了个条件,就是让老大夫收宁东明当学徒。
宁东明都一把年纪了,在济生堂当学徒,在村里还引来不少非议,老大夫也不是很待见,只是看云老的面子,才收下了,就把他扔在药铺这边打理药材,就这样,也受到学徒们的排挤,让宁东江都替他憋得慌。
“九娘,回头你得想个法子,给你爹好好出这一口气。”宁东江愤愤的说,看宁湄一脸讶然的表情,不由得摸了摸脸,懵然问:“咋了?”
“哑巴叔,这才没多少日子不见,你嘴皮子可利索多了。”宁湄促侠的笑道,气得宁东江要揍她,倒是忘了话题被她转移了。
爹的事情,宁湄没想插手管,她还是个孩子呢。
到了药铺,就见爹一个人在忙活,铺子内外收拾得纤尘不杂,干净利落,药材也整理得妥妥当当,
“湄儿!”宁东明喊了一声,眼圈都红了。
“爹!”本来小脸上堆满了坏笑,正准备看爹吃一惊的样子,见状,宁湄鼻子里酸气上冲,哇的一下子就哭了起来。
父女俩抱头痛哭,引来了不少人围观。
草桥镇不大,却也是这一带的中心,附近村子里有风吹草动,都能传到镇上来,宁东明的小闺女被远亲带走的消息,镇上也有不少人知道,还有不少心长歪的人传谣言,说他是把亲闺女卖了。
这时候就有人说:“咦,那小丫头不是被卖了,这是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