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林远鹤恨江大纨绔更胜于贾楠了。早知道今天会闹成这样，他打死也不会跟贾楠索要好处的，最多以后再不帮这个山西佬从工部接差使了。
贾楠的感触倒是没有林远鹤这么深，反倒看江大纨绔的眼神无比的热切，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就凑过去，执壶给江奕侠斟酒，腆着脸说：“江哥，你说得太有道理了。”
江奕侠睃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的问：“哪一句说得有道理？”
贾楠一本正经的说：“就是说我跟林远鹤那小子，搞得像两条饿狗为一根肉骨头撕咬，那话实在太写实了。”
所有人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就连江奕侠也是无话。八壹中文網
“脸皮厚到这种程度，也是一种境界了。江大纨绔，我觉得他跟你有得一拼了。”
突兀的，宁湄冒了两句出来，引得好些人一起笑岔了气，江奕侠不生气，还笑道：“我觉得比起贾矮子，我还是略好点吧。”
贾楠个子矮，身高一向是他的禁忌，谁碰跟谁玩命，可这会子被江大纨绔一句贾矮子说得没一点脾气，还沾沾自喜：“江哥说得是，我也就这一点长处了。”
林远鹤不知道是不是跟他撕咬出了交情，恨铁不成钢的望着贾楠咬牙：“你刚才的血性呢！要点脸行不？”
“别来烦我，我跟江哥取经呢，看有什么路子能赚点钱过年，回头哥也照应照应你。”贾楠没好气的说。
跟林远鹤打架也不是头一回了，小时候林远鹤跟他都进宫给皇子们当陪读，皇子们打架，他们当陪读的帮拳，算是打出来的老交情了。打归打，他还真没恨过林远鹤。
林远鹤气白了脸，头往旁边一扭，不想再看这山西矮子了。
贾楠的话一出口，那些瞧不上他的人心头都是微微一动，就连陈思海也支起耳朵想听听江奕侠有啥来钱的好路子。
“你小子倒是实诚，行啊，等回头空了，咱们在京城找个时间聚聚，到时候再说。现在，你喝好了就走吧，临川己经是是非之地，没见顾直都跟兔子似的逃了。”说完，江奕侠站起身来，对宁湄说：“吃好了吧，咱们走吧。”
陈思海咂咂话味不对呀，猛的打了个激灵，忙问道：“等下，江少，你什么意思，顾直为什么逃了？”
江奕侠不说话，直接往楼下走。
陈思海想来追，却被贾楠一个箭步冲上前，拽住了领口，喝问：“顾直为什么走，你能不知道？不知道你把大家留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一留就是三天，你想干嘛？”
林远鹤一看，忙推了一把贾楠，急道：“现在不是纠缠这个的时候，一时马上离开这是非之地，再就是弄清楚究竟出了什么事。”
贾楠一听：“对啊，小鹤子，还是你脑子灵光。”
说着，贾楠冲向楼梯，三步并作两步，追上了江奕侠问：“江哥，究竟是出了啥事，你给透个风呗。”
江奕侠头也不回的继续走着，只低声说了句：“季家烧没了，五爷正在调查，参加墨水湖文会花会的都要查。”
“唉唷，竟然有这种事！”贾楠大吃了一惊。
江奕侠带着宁湄走出酒楼后，贾楠也被林远鹤他们围住了，被他透露出来的消息惊到了，屋里一时静默，陈思海突然叫道：“我想起来了！”
所有人的都朝他看过去，贾楠焦灼的催道：“想到什么，快说啊！”
“跟江奕侠一起来的那人是个小娘子，就是她说地球是圆的！”陈思海笃定的说。
“你没病吧，都这光景了你还管地球是圆的扁的，话说，地球是个什么东西？”贾楠看二傻子似的看着陈思海，说话阴阳怪气的。
林远鹤忙拦着：“别扯这些没用的了，咱们赶紧离开吧，有事回京再说。”
家在京城的人纷纷说好，来自其他地方的人也觉得不如跟他们一起去，就一齐离开酒楼，到码头上包了条船回京。
上船后，贾楠就跟林远鹤说：“顾直真不是东西，自己跑了，也不给兄弟们透个风儿，亏得陈思海那蠢货还给那小子打抱不平，该扔的时候，人家一样把他当垃圾扔了。”
林远鹤淡淡的说：“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陈思海也离得不远，闷闷的说了句：“事实如何，还不一样呢，也许江大纨绔是耍我们好玩的。”
贾楠一口怼了回去：“那你别跟我们回京啊，你去季家看看什么情况，到时候回京说给我们听，如果季家没事，五爷没查，我摆酒给你赔礼道歉，玉香楼行不，我包三天！”
这话让陈思海愣没敢答茬，默立在船头，迎着江风，整张脸都阴得跟江水似的。
过不多久，船到离墨水湖不远的河道，有一条支流连接着墨水湖，陈思海的视野里出现如小镜子般的墨水湖。他下意识的扭头，朝着季家的方向看去，还能看着没有熄的浓烟，心一点点沉下。
贾楠等人也都从船舱里出来，站在甲板上，望向季家方向的天空，罕见的没有挖苦嘲讽打击陈思海，沉思了一会儿，转脸看到林远鹤正盯着自己，不由说：“我没说什么，你这么看我干吗？”
“我就是奇怪你怎么没说什么？”林远鹤说。
“你是奇怪我没嘲笑陈思海吧。”贾楠翻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骂他蠢就能如何？他就算想坑我们，也没有把自己搭上的道理，坑了我们大家的是顾直那阴险的小白脸，诅咒他下半辈子都不举！”
“也不见得就是顾直吧。”林远鹤说。
“这话你说了，自己能信？”贾楠睃了一眼，不想再说话了。
林远鹤也没再说话。
从内心讲，顾直肯定比江大纨绔更值得信赖，可是顾直确实是一声不吭的回了京城，而季家也确实如江大纨绔所说的烧了，看那天上仍未散的浓烟就知道，偌大的季家肯定烧成了白地，至于五爷有没来季家调查，要弄清楚这一点并不难，他就遣了书童林安去打探消息，等回到京城，林安的消息必然也传回来了，他相信江大纨绔一定没有撒谎。
所以，事实上顾直不值得信赖，至于他有没有坑大家，林远鹤也不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