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奕侠赶往江白衣出事地点时,京城江家不知危机袭来,仍自喜气洋洋,却是三位小姐都定下佳婿。
那天,收到季掌柜传的消息,得知宁湄要开绣坊了,江奕侠就找关系到内务府要了些订单,当成贺礼,打算亲自送给宁湄,临离京之时,他让江八送了个木匣子给他娘,里面全是泰丰号的银票,说是给他妹办嫁妆。
大夫人数了下,竟有五万两,她当年的嫁妆还没到五千两呢,看着银票,她就更欣慰了,哪怕提亲的事情没成,女儿也不会埋怨了。
当晚,去老太太那边时,大夫人还不想说银子的事情,三房的江雨婧就问了:“大伯母,雨嫣姐姐要开始备嫁妆了吧,听说大哥拿了五万两银子给大伯母了?”
大夫人看着老太君跟妯娌们都看过来,也不好藏着掖着,就笑着说:“亲事还八字没一撇呢,再说雨嫣上头还有你们两个姐姐,大伯母不过是想着他们兄妹都不小了,得开始准备了,再者,也省得你大哥赚了银子就大手大脚的花用,把银子都花了,就要了些过来。”
江雨婧排行第二,平时跟二房的大姐江雨姗关系最好,对江雨嫣都有些瞧不上眼,听六妹江雨妙传的八卦,心里顿时有些失衡。
五年多以前,江雨嫣闹出那样的祸事后,差点连累了整个江家,只是借着装疯避了祸事,现在风头过了,就可以跟没事人一样,亲事还能得她挑选,还有五万两银子当嫁妆。
在饭桌上,江雨婧故意把事情挑出来,她知道以二伯母那贪财又凡事爱掐尖要强的性子,肯定会要求老太君主持公道,那五万两银子得入公中的账。
果然,二夫人马上就说:“江家还没分家呢,那五万两银子得是公中账上的吧。是不是以后婧儿她们也是一个按五万两银子的标准办嫁妆?”
大夫人这些年来被妯娌们挤兑,没有什么长嫂的气势,心里不悦,也只是攥紧了帕子,当没听到,不接话茬。
老太君睃了二儿媳一眼,打发丫环婆子都下去,还让心腹嬷嬷去门外守着,才拉下脸来问:“你这意思是想分家了吗,我可以成全你,今年就把家分了。”
哪怕老太太语气平淡,却让儿媳孙女们都有莫名的压力,不敢造次。
默了片刻,老太太意兴阑珊的说:“家大了,人多了,心思也多了,江家有多少家底,你们当真心里不清楚吗?老大家的嫁过来时,嫁妆最少,统共也就五千两,还有好些是浮华不实的东西,现在她儿子自己赚钱给胞妹办嫁妆,你们也要眼气吗?”
这话把所有人的脸都打了,连江大夫人也不例外,因为她看到亲生女儿看过来的惊愕目光,她懂,女儿一定是没想到她当年才五千两银子的嫁妆。
江雨嫣还真是后怕,幸亏听了大哥的话,他还肯掏银子给她办嫁妆,要不,靠公中的银子跟娘的私房来补贴,她的嫁妆会有多寒酸就可想而知了。
以后,她一定要听亲哥的话,做一个乖妹妹!
不提江雨嫣心里想啥,老太君接着在说:“江家的男人在外面流血拼命,他们也就是外表看着光鲜,吃的苦,遭的罪,你们不知道吗?他们心不够狠,不吃空饷,不准部下扰民掠财,军费还总是被卡,钱从哪里来?都是在用江家的老底填补!”
说到最后,老太君己是声色俱厉,气息也极不均,开始有哮鸣音了。
眼瞅着要把老太君气病了,江雨婧真是后悔不该挑事的,带着哭腔说:“老祖宗,孙女儿知道错了,您别生气成不?”
二夫人也吓着了,忙说:“老冢宗,您不生气,我不该眼气的,我不眼气了还不成么?”
大夫人上前,给老太君奉上一碗茶,亲手侍候老太君喝了,却还是一声不哼。
老太君眼里划过一抹失望之色,对这个长媳更失望了。她摆了摆手,缓了一口气说:“我老了,操持不了几年了,江家这个空壳子要不是一直有那个混小子拿银子回来贴补,我也早就撑不下去了。”
这个话真是惊到了众人,连大夫人也震惊不己。
“从十岁开始,那个混小子就没要过家里一分钱,还陆续塞线给我,刚开始都不多,到他第一次拿上万两银子回来的时候,真的吓到我了。”老太君抹着迷蒙的老眼,声音都有些哽咽了。
隔了一会儿,老太君才幽幽的说:“你们都觉得我们俩老不死的宠他,宠得他无法无天,可是你们谁又知道,他顶着骂名,把这个家帮着我撑下来了。”
说到这里,老太君朝江雨婧跟二夫人看了看,对她们说:“我老太婆说的,你们或许不信,你们写信给自己爹和自己丈夫,说混小子给他妹五万两银子办嫁妆,觉得这钱应该算公中的,看看他们怎么回信吧。”
江雨婧哭道:“孙女儿知错了,再不会了,老祖宗不要生气。”
二夫人也抹着泪说:“儿媳不想找骂啊,老祖宗,您就别生气了,我给大嫂赔不是还不行吗?我给雨嫣多点添妆,行不行?”
老太君是真怒了,冷声道:“写信,现在就写,要不今年就分家。”
其余人都坐不住了,跟着二夫人和江雨婧都跪了,才让老太君略消了气。
次日,林家、贾家跟陈家都遣人来说媒,而且三家跟商量过似的,林家为林远鹤求娶江雨嫣,贾家为贾楠求娶江雨婧,陈家为陈思海求娶江雨姗。
江家都觉得跟假的似的,等老太君她们想找江奕侠来问话时,才得知他又离京了,不过江峰知道在此前江奕侠请林远鹤跟贾楠吃过饭,连经过情形他都一清二楚。
江峰就是听说江奕侠在酒楼请那两位吃饭,觉得他一个纨绔跟那两位千里驹不是一条道上的,担心他又要捅什么篓子,赶过去盯着,却发现情形跟他预想的不一样。
林远鹤是被贾楠拖进去的,酒菜己上桌,江奕侠一见他们进来,就把歌伎伙计全给撵出去。
屋里就留了三人,江奕侠语出惊人:“我砸了五万两银子,要我娘给我妹找个人年前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