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传来了脚步声,江奕侠打住话头,很快他就听到娘亲的声音,在问江八有关宁湄的事情,语气不是太好,他走了出去,冷然道:“娘有什么话,直接问我吧。”
大夫人面容带着怒意,失了平素的优雅从容,双手死死攥着帕子,闻声朝儿子看来,有着不加掩饰的失望:“你竟然带着那个乡下丫头去大闹兵部?”
“首先,娘说的乡下丫头,她叫宁湄,是我未过门的妻子,请娘给予她足够的尊重。其次,外面的事情,娘无需过问,儿子在一天,谁也动不了江家,这是我给江家的承诺。”江奕侠淡然道。
面对娘亲,江奕侠的耐心一向不好,哦,貌似除了对宁湄,他的耐心就没有好过。说完,他甚至没等娘亲回应,直接转身回屋。
大夫人愣了半晌,想发火,可是想想刚才儿子那冷漠的目光,有如看着无关的陌生人一样,她的心慌了,不敢再闹下去,掉头出去了,也没回自己院子,而是去找老太君。
老太君听完长媳的话,原本有些恹恹的,突然一下子精神了,欣然道:“那小子真是这么说的?”
大夫人不知道老太君兴奋从何而来,犹自愤愤的说:“儿媳一个字都没改,全是那小混帐说的话,简直气死人了,为了一个乡下丫头,他竟然还要我尊重她!”
“那都不是重点。”老太君摆了摆手,霸气的打断了长媳的话,“那小子既然敢夸下这个海口,江家的劫难就不是个劫难了,你赶紧去给雨嫣准备嫁妆吧,那小子可是说了,要让雨嫣上半年就嫁出去的。”
听了这话,大夫人更是觉得心口疼了,她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女儿,前几年受了委屈,被送到庄子上住了五年,才回京还没过两天安生日子,就要嫁出去了,这让她如何舍得?
可是老太君明显没兴趣再说话了,己经拿过佛珠串捻动着佛珠,念着经文,就等于是下了逐客令,大夫人再不甘心,也只得悻悻的走了。
等到长媳离开后,老太君停止念经,叫了个丫环来打听宁湄进京的事情。
恰好二夫人亲自煲了锅山药养胃粥,给老太君端了过来,也说起了宁湄进京的事情。她也是消息灵通,竟然连宁湄跟虎子去找宁东和的事儿,都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至于后来宁湄去兵部看热闹,被许尚书上赶着认孙女的情形,也被她活灵活现的说了出来。
末了,二夫人说:“宁家这个丫头虽是出身不好,倒还是招人喜爱的,许尚书那样严谨的长者,也要主动收她当孙女儿。”
“啪!”
老太君把手里的粥碗砸在地上,阴鸷的眼神盯着二儿媳,盯得她心里发毛了,又冷哼一声,冷冷的说:“这种没廉耻的小狐媚子,有什么好的?许老头那是真喜爱那个下贱丫头吗!动动你的脑子想想,那只老狐狸难道不是因为侠儿大闹兵部,他没法收场,才会放低姿态,认下那个贱丫头当孙女,让侠儿不好意思再跟他闹下去。”
二夫人的眼睛顿时瞪大了,惊呼:“唉唷!媳妇还真没想到这一层呢,幸得老太君点醒了我,要不然我还真以为那丫头挺招人疼爱,才让许尚书上赶着收孙女儿的,原来许尚书是不好意思直接跟侠儿低头服软,才绕了这么个弯儿,这才真是的!”
“以后不要瞎咋呼,说话做事要先想想,宁家那个丫头不是个简单的,告诉咱们家几个丫头,别让那个乡下丫头给缠上了,不,最近别让她们姐儿几个出门,都拘在家里,也该学着打理家事了。”
说着,老太君心里一阵莫名的烦躁,忍不住又问:“打发人去姜家看看,千湄娘俩儿现在是什么状况,有没受什么委屈?”
二夫人简直就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老太君讨厌宁湄也说得过去,反正她也不喜欢,可是姜家那对母女,比白眼狼还可恶,老太君差点没被她们给气死,现在刚好些了,又开始惦着她们了?
见二儿媳没吭声,老太君拧起了眉头,愠声道:“我的话,没听清吗?”
在这家里,除了江奕侠能驳老太君的话,其余的人都不敢,二夫人纵然是心里不满,仍老老实实的应了:“好的,媳妇回头就打发人去看看。”
老太君脸色缓和了一些,又语重心长的教训:“手足亲,打断骨头连着筋,你夫君也就剩这一个亲妹子了,她就算做错了事,你们做兄嫂的能谅解的要谅解,能帮的要帮。更何况她也没做错什么,只是逼不得己,姜风扬那个混帐王八羔子宠妾灭妻,娘家如今又不得势,她心里也苦,跑回娘家说几句气话,也是可以理解的,不比宁家那个乡下丫头,安心要祸害咱们江家。”
二夫人简直没法听下去了,老太君自己都差点被忤逆不孝的亲生女儿气死,现在竟然睁眼说瞎话。她现在倒是觉得,相比姜家那对奇葩母女,宁湄根本就不能算祸害了。
“娘先歇着吧,媳妇这就让人去姜家看看。”二夫人不想再听下去,找个藉口就走了,出来在院门口碰到三夫人,妯娌俩嘀咕了一会儿,直接去找大嫂了。
大夫人正在自己屋里生闷气,看到妯娌们过来,笑得还有些勉强。
二夫人知道她是什么毛病,直率的说:“大嫂又在胡思乱想了吧,我可跟你说啊,要是我像你有那么能干的儿子,才懒得管他娶个什么样的儿媳妇呢,总比咱们姜姑奶奶要好吧,宁家家世不好,也省得娘家人有事没事来找茬。”
这话说得大夫人奇怪了:“姜家又来人说啥了,把你气成这样?”
三夫人甩了一下帕子,笑道:“姜家没来人,老太君让二嫂打发人去姜家看看,怕姜姑奶奶娘俩受什么委屈了。”
大夫人咋舌:“老太君是被她们娘俩气昏过去的吧?”
“大嫂,你要是敢当面这么说,老太君一准打你耳括子,我敢打赌。”二夫人笑道,随即又鹦鹉学舌的把老太君的原话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