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自己引起了皇后的注意力,宁湄正觉得京城麻烦事多,考虑要不要直接回家算了,却被江雨嫣死活缠着不放。
“好嫂子,我哥这两天出京没回来,要是等他知道我在宫里又惹出事来,兴许又把我关到城外庄子上去了。”
宁湄有些哭笑不得:“至于嘛,你这都成惊弓之鸟了,你哥没你说得那么凶残好吧。”
“那是有你在,他才不凶残,要不,我怎么会被关在庄子上,整整五年都没能回家,还顶着一个疯子的名头,我那是连死的心都有了。”如今说来,江雨嫣还心有戚戚然,双手更是使劲儿攥着宁湄的衣袖,一幅死活不撒手的架势。
“好啦,别拽了,衣袖都让你给扯破了,行行行,等你哥回来,我让他保证再不关你,总行了吧?”宁湄无奈的说道,一脸的嫌弃,只是看江雨嫣的眼神,跟看俩孪生弟弟差不多,透着亲呢和疼爱。
江雨嫣欢呼起来,快活得像只小云雀,非要拽着宁湄去街上逛,说要给她买谢礼。
出门,冷风旋转而来,撩动院中的树枝,哗哗作响,宁湄看了看天气说:“今天还要下大雪,你早点回去吧,我去看看我虎子哥开的店弄成啥样了。”
“那就一起去嘛。”江雨嫣娇憨笑道,一点也不见外。
“在你哥回来之前,你还是老实回家呆着,免生事端。”宁湄伸指弹了她一栗子,笑道:“老实去绣嫁衣吧,到今天林家还没退亲,就不会退亲了,你可以安心待嫁了。”
“我哪有不安心了。”
“说得好像某人不怕被退亲似的。”宁湄戏谑笑道,直笑得脸皮挺厚的倒霉妹子也脸红了,才敛住笑声,又叮嘱了几句,然后两人才在门口各自离去。
来到西区的那家铺子,脂粉铺的旧招牌己经拆了,换上了“乡土人家”的招牌,这个跟周围店铺截然不同的店铺招牌,自然是宁湄的手笔,四个字,换了四种字体,用她的话说,就是要标新立异,才能让人家耳目一新,能记住这家店。
店铺里的装修图样,也是宁湄亲手画的,把前面店铺连同后面的仓库都打通了,还在后半区弄了个阁楼,布置成茶座的形式,以供以后有大宗货物交易的客户来洽谈。楼下的区域则弄了一排排的货架,像超市一样,还设了数个结账通道。
整个店铺不管外观,还是内部格局装饰,都标新立异,要不是装修的时候,虎子按宁湄的交待,搭了架子,把大门封了,无关人员都不让进入,现在肯定围了不少看热闹的。
宁湄进去看了一圈,提了些改进意见,又问虎子身上钱还够不够。
虎子犹豫了一下,说:“我爹拿了些钱过来,让我先用着。”
“哦,狐狸伯的钱不用白不用,他给,你就使劲用。”话虽如此,宁湄也拿了叠银票出来,塞到虎子手里。
“爹说,你现在就用江少爷的钱,不太好。”虎子严肃的说。
宁湄微怔了一下,又咧嘴笑了,心头有一股暖流淌过,估计不是狐狸说这话,以虎子哥的自尊心,肯定也不会肯接狐狸伯给的银票。
“虎子哥,你觉得我是那种骗男人钱花的坏女孩吗?”宁湄伸手在高了自己一个头还不止的虎子哥肩上,狠狠拍一巴掌,不无得瑟的说:“这是我自己挣的哦!德阳长公主要我给她绣个屏风,她儿子想拿这个屏风给长公主作寿礼,就先把工钱给我了。”
“多大的屏风啊,给这么多工钱?”吃惊之余,虎子又担心的说:“别把眼睛绣坏了。”
“我心里有数的。”宁湄笑嘻嘻的说着,又感应到什么,猛的转身。
门口,出现了一道男子身影,乍一见,就让宁湄有一种很危险的感觉,而虎子看到她的动作才反应过来,横身挡在她的面前。
“阁下是谁,来此何事?”虎子沉声问道。
“砸角斗场的人,是你们吧?”那人说着,一步一步走上前来,步伐很轻,却带起一股无形的震波,让虎子感到心脏跳动的频率都随之改变,而且全身血脉贲张。
这是一个高手,非常危险!
虎子心头得出结论,却是夷然不惧,冷然道:“你待如何?”
那人走到一米之外站定,打量着虎子,还有被虎子挡了一半的宁湄,平静的说:“东阳王府李青,王爷的贴身侍卫,王爷要见你。”
吐出那个你字时,李青的目光就锁定了宁湄,似乎笃定砸了角斗场的是她,而不是挡在她面前的虎子。
“虎子哥,我去去就回来,你先按我刚才说的那几点,让木匠改改吧。”宁湄说着,把虎子哥拨开,还冲他笑了笑,示意他稍安勿燥。
店铺外,停着一辆马车,宁湄走到马车边,就看到车帘掀起,露出一张病态苍白的男子脸,修眉端鼻,双目湛湛有神,仿佛看到猎物一般的目光,让她很不舒服。
“江家纨绔的未婚妻,你就是仗着这个身份,才那么肆无忌惮的么?”东阳王语气淡淡的,却凛然生威,令人压力山大。
宁湄浑似无所觉,给东阳王行了个礼后,坦然说:“民女在角斗场出手,跟江纨绔无关。实在亲人命在须臾,民女情急之下才会出手,当时并不知角斗场的东家是王爷。不过,即便是事先知道,为了救人,民女一样会出手。”
“明知道是本王,你一样会出手吗?你一个村姑就敢藐视皇室尊严,看来江家给你的底气十足啊。”
“王爷这话说得有些奇怪了,有关角斗场的纷争,己有圣裁。吾皇圣明,有明确的旨意关闭角斗场,也即,角斗场这种血腥残暴的场所,非合法性质,民女砸角斗场并无错。王爷却要把江家扯进来,不知是何用意?”
宁湄语气谦卑,语意却是锋芒毕露,丝毫不露怯。
“看来本王养病的日子太久了,连区区一个村姑都不把本王放在眼里了。”东阳王的声音依旧平淡,话里己经略微带着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