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阳王伸指按了按眉心,觉得精神又有些不济了,调养了那么久,只累了这么一阵子身体又扛不住,他的身体还是太虚弱了……难道江大纨绔是在暗示他什么?
突然的,东阳王神情就跟凝固了一样,眼底的神色却是一变再变。
他生下来就体弱多病,生母是跟着太后进宫的贴身丫环,怀了他之后,仍跟在太后身边服侍,那时候齐王才刚刚两岁,生母生他之后血崩而亡,太后念及跟他生母主仆一场的情义,把他养在膝下。
哪怕他有先天不足之症,在太后身边那些年总是三灾六难不断,太后也从不曾嫌弃过他,对他甚至比对齐王还要好一些。
难道说,他并不是什么先天不足,而是……
东阳王不敢深想下去,不然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冲进宫里质问太后。那一些年,为了太后的养育之恩,他拖着这幅病弱的身体,全力扶持太后长子夺嫡,事成之后,他缠绵病榻数年,几次险死还生。八壹中文網
如果他刚才脑子里冒出来的那个荒谬念头是真实的,那么他这一生就是个天大的笑话。
一定不是的!
东阳王闭上了眼眸,沉默良久,让心绪平静下来,才起身走了。
而这时候,江奕侠己经出城了。
天边那若有若无的晚霞,在天空渲染出一抹分外妖娆的色彩,可是在江奕侠的眼里却是满眼的阴霾。到了庄子上看着仍未醒来的宁湄,他的心情一沉再沉,有一种想要毁灭一切的暴戾冲动。
梅影推门进来,端着两个带盖的汤碗进来,都是清淡的汤类,一个是松茸野鸡汤,一个是鱼汤,参芪肉丸汤。
江奕侠看着梅影拿起汤勺,给宁湄先喂了一口参芪肉丸汤,她竟然还知道吞咽,只是微皱了一下眉头,他的眉眼间的神色也软了,惊喜叫道:“湄儿,你醒了?”
宁湄并未回应,只是伸出小舌尖舔了舔唇。
梅影怕惊着了宁湄一般,轻声说:“小姐仍然昏迷着,不过喂她东西吃,她会吞咽。不过,我们只敢喂一些流食,不然怕小姐噎着。”
空欢喜一场,江奕侠的心都凉了一截,不过很快他又振奋起来:“无论如何,她会吃东西就行。在路上这一段时间,就喂流食吧,等回了宁家村让她正常进食。”
明知道不该问,梅影犹豫了一下,仍忍不住问:“小姐这个样子要送回宁家村吗?”
江奕侠并没有回应,望着宁湄走神了。
澄照和尚的话,绝不会无的放矢,既然他说了宁湄必须离开京城,那就越快带宁湄走越好,只是眼下京城风波方兴,尤其有人针对宁湄,想给她扣上祸国妖女的黑锅,江奕侠不能让对方得逞,所以,他暂时还不能离开京城。
可是让宁湄这样离开,他心里就跟长了草似的慌了起来,连梅影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清楚,直到阴魂不散的齐王世子冒了出来,伸手来拍他时,他本能的反手一扣,五指如鹰扣在齐王世子咽喉上。
“是我!”
听到齐王世子的一声尖叫,江奕侠才回过神来,寒冽的眼睛扫了他一眼,冷得他都要打一个哆嗦了,在江奕侠松手之后,他一阵后怕的叫道:“你想谋杀本世子啊!”
江奕侠本来懒得理这个二货世子,不过心里突然一动,觉得可以京里的事情,可以让这家伙代劳。
依本朝法制,各地藩王在嫡长子五岁时送进京城,等到及冠那年封为世子,直到老藩王过世才会回去接管藩地,等于是继承藩王之位前就是留在京城做人质。
独齐王世子是个例外,由于太后偏疼齐王,而齐王妃又是太后娘家侄女,他出生时,就被封为世子,齐王夫妃就藩时也是带他一起去,表面上的说法是他体弱需要母亲照顾,实际上是太后不舍得娶妻生子的齐王就藩,找各种藉口拖延齐王京藩的时间,皇上为了让齐王早点离京,退让一步,让齐王把世子一起带走。
齐王世子长大以后,就跟脱缰的野马一样,到处乱跑,也时常独自回京城的齐王府一阵子。他嘴巴甜,不仅总是能哄得太后心花怒放,就是对弟弟齐王心存芥蒂的皇上也很喜欢这个侄子。
江奕侠也不绕弯子,直截了当说:“你闲得慌就留在京城凑个热闹吧,我今天刚进宫告了个御状,你再去烧一把火。”
“你告御状?我耳朵没坏掉吧,你一个纨绔什么时候关心国家大事了?”齐王世子惊奇的叫道,看猴似的看着江奕侠。
这种时候,江奕侠没心情跟这个损友耍嘴皮子,很快的把前因后果交待清楚,并说明他需要把宁湄送回家,看看有没什么办法能让她清醒过来,所以,京城这边的事情就需要齐王世子帮个忙。
“还有这种热闹啊,那本世子还真得去凑一凑热闹了。”齐王世子顿时来了兴趣,满口答应了下来,拍着胸脯保证会把这一把火烧成一盆旺炭,借着这一届的五国会盟召开,让这把火形成燎原之势。
提及五国会盟,江奕侠又有些牙疼的说:“北漠国的厉天狂来了,你烧火的时候,可不要让他趁机占了便宜去。”
“你不是一向不关心国家大事的吗,为什么对厉天狂这么关心,还点心他会占了便宜?”齐王世子敏锐的察觉到不对味儿,唔,有酸气儿。
江奕侠才懒得跟这货多说,让手下人准备启程,然后他后知后觉的发现,齐王世子竟然闯进了卧室,看到宁湄躺在床上的样子,又是一阵心头火起,直接把这货给踹了出去。
就听“哗”的一声水响,却是齐王世子被踹得从窗口倒飞出去,恰好窗外的院子里有一口大水缸,养着一缸睡莲和几尾锦鲤,他一个倒栽葱落在水缸里,张大的嘴巴还来不及喊出声来,却咬住了一条锦鲤,
而水缸到底没能承受一个大活人砸进来,被砸得四分五裂,睡莲和锦鲤随水向四面冲去,他躺在水缸碎渣中,那条锦鲤在他嘴里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