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密信时,正值殿试前夕,江奕侠在书房里跟齐王世子下棋。
齐王世子棋艺很臭,却最喜欢拉着江奕侠下棋,一输再输,却是越输越来劲儿,捏着被磨得圆润光亮的棋子,落子总是犹犹豫豫的,几次要落子,又都收了回来。
江奕侠也懒得催他,抓了几颗棋子在手,无意识的翻动着,另一只手取过密信一看,眉梢微挑,眸子里笑意渐浓。
“谁给你的信,笑得这么风骚?”齐王世子探身过来一看,又叫了起来:“她也是敢想啊,堂堂江大少给她家当上门女婿!”
“关你屁事!”江奕侠呛了声,直接扔了棋子,嫌弃的说:“回去把棋艺练好了,再来找我下,这么臭的水平十年如一日,你也好意思找人下棋。”
“喂,不是这么见色忘义的吧,江大纨绔,我好不容易进京一次,让你陪我下两盘棋都不乐意,兄弟不能这么做啊。”齐王世子不忿的说。
“兄弟有难同当,让你府里的钱嬷嬷跟安公公跑一趟怀宁县吧。”江奕侠伸了一个懒腰,端起小厮递来的茶杯,喝了两口,看齐王世子上下打量自己的怪异眼神,不由问道:“这么看着我干什么?铁嬷嬷跟安公公都不能借用?”
“借人没关系,你得告诉我干什么吧?还有,你这书房里原来有丫头侍候的,现在全换成小厮了,这是避嫌呢还是醋劲儿己经烧到你的书房了?”
江奕侠脸皮厚,不在乎他打趣,直接没理这茬,又说:“我派人跟你一起回去,让他们连夜启程去怀宁县。”
“怀宁县是哪个犄角旮旯啊?”齐王世子问完,就见江大纨绔转脸,看白痴一样看了自己一眼,突然就福至心灵的问:“该不会是小嫂子的老家吧?”
江奕侠给了个“你总算没有白痴透顶”的小眼神,又喊来两名暗卫,让他们跟着齐王世子回府。
临走前,齐王世子瞅着某纨绔,狐疑的说:“本世子心神不宁,总觉着又被你这纨绔给坑了?”
江大纨绔打了个哈哈,相当厚颜无耻的说:“一世人两兄弟,我不坑你谁坑你。”
甩了一个鄙夷的眼刀,齐王世子甩甩袖子,带着两名江家暗卫走了。
在书房端茶倒水的小厮江五忽然说:“少爷把齐王府拖下水,会不会动静太大了些?或将逼得对方狗急跳墙,到时候就怕会殃及了宁家。”
江五也是跟江八一起打小就侍候江奕侠的江家家生子,江八出事以后,他就从秘密基地里被调回京城,接管了江八手上的事务,而且不仅是他调动了,跟他和江八一样背景的人全都从秘密基地里调走,由暗转明。
他们这一批人都明白,这是受到了江八的连累,少爷不像以前那样信任他们了,却也无法抱怨。但他觉得不管怎样,该尽的本分还是要尽,觉得有不妥当的地方就得提醒。
江奕侠扫了江五一眼,极黑极亮的眸子里不带一丝波澜,也未对他的话置一词,只是摆了摆手,让他出去了。
走出书房的刹那,江五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脸上浮现出心有余悸的神色。刚才被少爷看了一眼,让他心惊肉跳,感觉是狂风暴雨中即将倾覆的小船一样,随时有灭顶之灾。
都怪江八那个叛徒,害得他们失去了少爷信任!
惊悸之后,江五又有了把江八活剐的冲动,低声咒骂:“死了还要害人!”
恰在这时,江老太君身边的管事妈妈秦嫂过来了,笑眯眯的打趣:“小五,可是办事不经心,挨了少爷骂了?”
“秦嫂有事?”对于老太君身边的人,江五有一种本能的提防,因为那边的人跟姜家姑奶奶联系太紧密了,那位专业坑娘家的姑奶奶为了讨好丈夫,坑起娘家来绝不手软,老太君身边的人几乎都是她安插的钉子,就算少爷把老太君身边的人清理过几遍,隔些日子,老太君又会在她的怂恿下调换人。
这个秦嫂就是老太君新近调换的一批,原本也是府里的老人,只不过是嫁人之后就去了庄子上,现在被调回来,江五不用猜也知道一定是姜姑太太的主意。
秦嫂不在意江五的冷淡,一副“我是为你好”的样子,语重心长的说:“大少爷回来了有些日子了,还没去见过老太君呢,这不,老太君都念叨了好几回了,我们这些做下人也得尽本分,不能让老太君气坏了身子,谁都落不了好。我这不得了闲,就赶紧过来问问。”
这一番话除了指责江奕侠不孝之外,还有敲打江五的意思,很有些绵里藏针,让江五顿时就冷了脸。
“秦嫂听谁说大少爷回来了?”江五直接怼了回去,哪怕是睁眼说瞎话,他也不想让少爷被扣一顶不孝的帽子,反正少爷回府也是晚上直接翻墙而入。
秦嫂还真没想到江五有这一句,脱口说:“家里都知道大少爷回来了。”
“秦嫂,谁给你的胆子敢偷窥少爷的院子?你一家子都想死了吗?这是江家,你最好搞清楚谁才是你的主子。”江五疾言厉色的喝斥道,直接给了秦嫂一个罪名。
老太君身边的猫都格外有体面些,老太君身边得力的管事妈妈,自然不是软茬子,秦嫂也拉下脸子,语气强硬的说:“江五,你要弄清楚,老太君始终是大少爷的祖母,孝道为先,老太君若是怒了,要打杀你,大少爷也保不住你。”
江奕侠在书房里走神,直到外面两人的撕逼才回过神来,微微眯了眯眼睛,看样子他那个好姑母又闹幺蛾子了,她有这折腾劲儿怎么会被姜家一个姨娘欺负呢?
“江五,把老太君身边这些长舌妇清理出府,卖到漠北挖矿去。”
书房里传出江奕侠的声音,顿时让外面的争执声戛然而止,江五了解自家主子的性子,明白他是嫌吵,马上闭嘴,秦嫂倒是想说话,却被江五直接点了哑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