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湄直接一记爆栗甩过去,惊掉了一堆人的眼珠子,尤其是顾直等新科进士,对江大纨绔的嚣张霸道是深有体会的,可是他竟然任由一个乡下丫头打了,还打不还手,笑得跟偷到腥的猫似的?
顾直等人风中凌乱了,感觉三观都要崩毁了。
“说正经的!”众目睽睽之下,宁湄好尴尬,干咳了一声,赶紧转移话题:“瘟疫来势凶猛,发展迅速,患者都均出现严重毒血症状,高热、寒战、乏力、头痛、四肢及腰背部酸痛,在体温急剧升高时会惊厥、昏迷,皮肤成批依次出现斑疹,所以,基本可以确定这次瘟疫是天花。”
新科进士们不懂医术,但不妨碍他们知道天花,一个个谈虎色变,要不是怀宁县四周瘟疫泛滥成灾,他们都想逃走了。
宁湄也知道在这种没有疫苗可以注射的年代,天花的传染性简直是不可抵挡的,能通过空气传播,能对抗干燥和低温,在痂皮、尘土和被服上,可生存数月到一年半之久,所以,她接着又强调说:“发病三到五天后,皮肤就会出现斑疹,丘疹,疱疹,浓疱,最后结痂,约一个月后开始脱落,所以,隔离期一定要在四十天以上。”
瘟疫爆发后,滞留在怀宁县的巡按御史高大人,也在场,听到这里不由击掌称赞,还表示要写折子为她请功,然后就要她把这次瘟疫的情况写一个详细的说明,他将随着奏折上报朝廷。
怀宁县在瘟疫爆发的重灾区,却奇迹般的将疫情控制住了,只有零星的感染,并没有大面积的爆发,高大人看得清楚,都是宁湄在后头给江奕侠支招儿。对于这个乡下丫头,他是真心赞赏。
这段时间,宁湄跟高大人也混熟了,说话也比较随意,嘻嘻笑道:“老爷子,这种虚名我就不沾了,要不我说,您写,功劳算您的,回头您得了赏赐分我一点呗。”
高大人笑呵呵的说:“好啊。”
宁湄又曝了一个猛料:“等我确定预防天花的法子没问题了,您再一起写吧。”
“啥?天花还能预防?”
好几个人跟高大人的声音一齐响起,连说的话都是一字不差,实在太有默契了。而这其中还有江奕侠,他都不知道宁湄啥时候在鼓捣预防天花的法子。
其实,宁湄在确定瘟疫是天花之后,就开始找病牛制作牛痘疫苗,而且首先给宁家村和江家暗卫们都给种了牛痘,连县衙的这些人,就算没法明白,她也都悄悄儿让江家暗卫们给大家种了牛痘。
只不过这是后世的治疗方法,这个年代还没出现过,她空口无凭,说出来也会让人觉得匪夷所思,现在也就是确定所有种过牛痘的人不会发病,就可以大面积推广了。
现在所有人种痘都有了几天,宁湄就趁着大家都在场,直接挑明了:“这种方法叫种牛痘,我己经让人偷偷给你们都种上了,种痘成功,就是左边胳膊上有一个红色疤痕,现在应该都结痂了。嗯,在前几天,你们应该或多或少都有些头晕想吐的感觉,有的人脸上身上会有一些红点,不过那跟天花的疱疹是不一样的,不会留疤。”
她这么一说,大家都想了起来,这几天确实身体有些不一样,心里都有些忐忑不安,只是没有高热那些症状,还能保持镇定。
此时,大家都惊呆了,连江奕侠也是一脸疑惑,他倒是没有什么头晕想吐的症状,但是他记得被宁湄拿针在胳膊上扎过一下。
林远鹤吞了吞口水,问道:“呃,贾楠他们几个身上起了小水泡,就进了隔离区了,也是种痘了?
宁湄点头说:“贾楠他们在隔离区里单独的一区,现在身上的水泡己经消了,红斑也不见了。嗯,他们胳膊上也有种痘成功的疤。”
所有人都迫不及待的掀起衣袖,看着左胳膊上冒出来的红色疤痕,都跟做梦似的,随即都是一阵狂喜,就连一向稳重,而且隐隐露出高人一等的顾直,也笑得一脸傻气。
“种痘成功的人,都不会再感染天花了,你们不用再怕死了。当然,最重要的是,种痘的法子可以开始推广了。”
说着,宁湄又不怀好意的扫了一圈,威胁说:“都不许说是我想出来的法子,这是大家群策群力,在无名古藉中找出来的古方推演而成,至于怎么编,我不管你们,反正要是我被人说成是妖女,我就给你们下毒,把你们全弄死!”
在场的新科进士们跟高大人,都清楚宁湄在京城闹出来的风波,知道她确实背着一个妖女的名头,对于她把这天大功劳往推的想法,其实也能理解,只是不好意思居功。
“没啥不好意思的,总归你们还要在怀宁县干几年,多给我打几次白工就行了。”宁湄摆摆小手,满不在乎的说。
种牛痘的方法并不是她首创,这种虚名,她一点也不想要。
怀宁县内疫情控制得本来就相当给力,种牛痘的预防法推广开,除了先期感染的患者,天花几乎在怀宁县里灭绝了。
高大人也开始往疫区其他县府推广种牛痘,以及把怀宁县控制疫情的各种措施写成册,散发到整个疫区。
有了怀宁县的经验,又过了一个多月,中秋节就要到了,整个疫区的情况总算是基本控制下来了。不过高大人并没有离开疫区,而是亲自带人在疫区巡查,保证所有感染者的隔离期都达到四十天以上。
中秋节,高大人是在宁家村过的,住在了宁湄家,被江大纨绔各种嫌弃,因为宁湄不许这个纨绔进宁家村,说是影响不好。
高大人喝着宁湄用蒸馏法弄出来的高度酒,惊叹不己,不过他的酒量着实不好,三杯下肚,就醉了,连月饼都没吃呢。
在高大人被扶着往屋里去时,说了一句醉话,瞬间,让宁湄的眸子里,血一般的暗沉,迅速蔓延开来,她不动声色的握紧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