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孙俩的冲突,很快从江府内传开,又传到了府外,闹得人尽皆知,好些人都在猜姜夫人会不会回娘家拜寿。
次日,江府正门洞开,大红地毡从门里一直铺出来,来宾车辆直接挤满了整条街,宾客盈门,很多跟江家沾亲带故的人都到了,姜夫人却一直不见人影。
里面园子里,江雨姗带着妹妹们应酬招待各家年青女眷,就连如今性子变古怪的江雨婧也含笑应酬着,却不妨听到莫馨儿跟几个小姐妹聊天,被问起姜夫人为什么没来,莫馨儿竟叹了口气说:“姨婆求了表哥,想让她回来,可是,唉。”
江家姐妹清楚,今天来的客人里不少都等着看江家笑话,别的人都能忍,江雨婧忍不了,瞥了一眼跟莫馨儿说话的那姑娘,认出是在跟贾楠堂弟议亲的陈家小姐,就对旁边的妯娌于氏笑道:“我听说家里是有谁在议亲了吧,回头我得去多个嘴儿,像那种长舌妇不能进贾家,进了也是个搅家精。”
这话里的火气太大了,针对性也太强了,让于氏不太好接茬,笑了笑,含混说了声:“倒也是。”八壹中文網
陈家小姐脸色一白,跟她挨得近的几位小姐,除了莫馨儿没动,其余人都不着痕迹的移开,跟旁边人聊私房话去了。
江雨婧还不想罢休,却被江雨姗横了一眼,想着倒底是自家宴会,才跟于氏扯了别的话题:“我从怀宁县回来时,贾楠说了,家里的兄弟有合适的,让老爷子给安排几个,过去给他帮忙。嫂子要是想三哥过去,就让他赶紧去找老爷子。”
于氏笑容加深了,奉承道:“那还不得你帮着说几句好话。”
旁边林家人妯娌听到了,都找上江雨嫣,想让她跟林远鹤说一说,把她们的丈夫也送去怀宁县。
现如今,怀宁县发展的太快了,就是一块肥肉,谁都盯着那儿,可是江大纨绔虽然表面上玩忽职守,实际上对怀宁县的掌控极为牢固,怀宁县的那些官员像是被他洗了脑,对他的命令都是严格执行,想到那里做生意,都得按江大纨绔定的规矩来。
这几年,只要能把手伸进怀宁县的,都赚得盆满钵满了。怀宁县的官员们都各自置了产业,全部没有依靠各自的家族,让他们家族的人也都在眼红的,只是畏惧于江大纨绔的凶威,没人敢打歪主意。
贾楠开了口要家里安排几个人过去帮忙,家里那些没什么好差事,只靠月例混日子的兄弟们,哪个不眼红?于氏找上江雨婧聊天,原本也就是想让她帮自家男人说几句好话。
贾家是这个情形,林家又何尝不是一样,不过林远鹤可不像贾楠那么会经营,名下产业并不太多,就没跟家里开口让派人去帮忙。当然,这也是因为林远鹤对林家人不信任,有不想让他们掺合的原因。
江雨婧不懂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不过她懂林远鹤没开口的事,她就不要乱许诺,就装傻:“怀宁县那么偏远的地方,一点儿也不好玩,哪有京城热闹啊,你们让哥哥们过去了,非把他们闷死不可的。他们又不像我家的书呆子,喜欢清静。”
林家妯娌听得出话里的推托之意,面上有些讪讪的。
不远处走来的宁湄,本来不爱出来应酬,不过身为主人家,又是江家唯一的孙媳,怎么也得出来露个脸,刚好听到江家姐妹跟各自妯娌的对话,觉得江雨婧就算是性情变了,也还是挺会做人的,倒霉妹子江雨嫣就嫌不够圆滑了。
她走过去在江雨嫣身边站着,跟大家点头笑笑,又跟林家妯娌笑道:“雨嫣性子单纯,说话直来直去,难为你们妯娌都大度,不跟她计较。”
林家妯娌们笑了起来,心里的尴尬也消失了,都说了几句客套话。她们心里也挺好奇,觉得祸国妖女也不是那么恐怖,还挺和善的。
宁湄微笑道:“其实林远鹤那里还真需要自家人去搭把手,他觉得跟雨嫣说不明白,倒是跟雨嫣他哥提过,说了要抽空问一问林家兄弟里,有没有愿意去怀宁县的。”
江雨嫣再单纯,也懂了宁湄的意思,是想替她做脸面,卖人情给她的妯娌。毕竟她哥那人,才懒得管林远鹤的事,他对林远鹤这个妹夫也没那么亲近。她嘿嘿一笑,对妯娌们说:“这倒是,我得谢嫂子们都疼我,我是想到什么说什么,多亏嫂子们不跟我见怪。”
林家妯娌们都笑了起来,笑容更真诚了,同时心里也不觉感慨,江雨嫣人傻可是命好,有个给力的娘家嫂子,她们跟江雨嫣交好总归是吃不了亏的。
瞧着她们这边说得热闹,余下那些年轻的夫人小姐们,都好奇的打量着宁湄,挺意外她居然有这样温婉和善的一面。
唯有莫馨儿一见宁湄,柔婉带笑的脸上就浮现一片阴霾,心里想着留在这里就是自取其辱,却有一种不甘心,强迫她留在原地,仿佛走了,就是向宁湄低了头,成了丧家之犬……在江老太君亲口承诺她嫁过来就能执掌中馈时,她就将江家视为己有,在她看来,宁湄是入侵者,抢走了属于她的地盘。
宁湄跟在场的夫人小姐们,多少都聊上两句,纵然不是很热情,可就是一两句简单的寒喧,竟也让在场的女眷们都挺兴奋。当然,只除了被她直接无视了莫馨儿和陈家小姐。
江雨姗不禁哑然失笑,走到江雨婧身边,低声说:“亏得我们还担心嫂子只会打打杀杀的,不懂这些场面上的应酬呢,算是白担心了,她应付起来游刃有余嘛。”
“谁担心嫂子了,只有你才会瞎担心。”江雨婧低笑道,才不肯承认自己其实一开始也是担心的。
江家姐妹俩说话的声音刻意压低了,仍被莫馨儿听到了,朝她们看过来的目光都跟淬了毒一样,心头有个声音在狂吼,宁家妖女究意是使了什么妖法,让江家姐妹对她这么好?
宁湄不想答理莫馨儿,却不想莫馨儿一时嫉恨难忍,直接对她开火:“宁湄,你不用故意装没看到我,老太君说了我嫁过来,就执掌江家中馈,你也不能因此就恨上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