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你可知攀咬朝廷命官,是死罪?”林清轩低喝,目光肃杀。
见着他已然有了杀意,这些水匪本就是亡命之徒,在牢里又受了刑罚,如今家眷都在纪鸣德的手里,自然是要孤注一掷的。
反正活不了,那就谁都别想活。
堂上坐着的不是钦差吗?
那就让钦差来论是非,定死罪!
要死,一起死!
“钦差大人!”众人磕头行礼,“就是这个伪君子,是他唆使我们在南江的江面上打杀劫船,弄得人心惶惶,夜不敢行船。其后以官府巡查为名,让他手底下的人能光明正大的,运送私盐在面上,所得收益皆有我们的一份。”
林清轩忽然拔剑,“胡说……”
“欸!”行风骤然挡在前面,“林大人,别玩不起啊,做都做了,还怕别人说吗?这般恼羞成怒,是怕他们说出更惊心动魄的真相吗?”
林清轩眦目欲裂,“你们这是诬陷,构陷本官!”
“是不是构陷,等着他们说完,不就知道了吗?”纪鸣德不温不火的开口。
林清轩咬着牙,奈何身边只有一个王胜,说白了,除了指望祁越,他是真的没有第二条路可走了。
可祁越一直不说话,似乎是有些动摇了,这要是真的站在了纪鸣德那边……
林清轩不敢想!
“继续说!”纪鸣德开口。
水匪又道,“虽说当初是口头承诺,给的银子也都是现成的,但是……咱们也都留了点把柄,比如说每次的交易地点,还有劫船的位置,以及林大人给的好处多少。咱们不识字,但是记账却也不是太难,若是大人真的需要证据,我们可以上交,但……大人必须得放了我们。”
“放肆!”祁越一声惊堂木,惊得众人冷不丁一震,“你当这是什么地方?这是王法大堂,上面挂着明镜高悬的匾额,难不成要做那不堪入目的肮脏之事?!”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难辨祁越的喜怒,不知他到底是帮着谁的?
“小人不敢。”众水匪磕头,“只是、只是想求个公道罢了,咱们顶多是帮凶,论罪当从轻。真正的主犯是林清轩林大人,如果大人真的要追究,也该是先从他身上下手,我等、我等只是听他吩咐办事,着实算不得罪大恶极。”
听得这话,林清轩急了,“钦差大人……”
“林大人,您还有什么话可说吗?”祁越问。
林清轩哑然失语,但凡身边还有人,倒是能拼一拼,可现在……只有一个王胜,俨然是困兽之斗,拿什么跟人斗?
“把东西都交上来。”祁越道,“我也想看看,林大人到底做了多少,丧尽天良之事。”
纪鸣德敛眸,“行风。”
“是!”
东西早就备好了,换言之,那是随时准备着,只待有朝一日,狠狠的锤死林清轩,毕竟是死对头,弄死他才是最好的结果。
不瞬,一个木匣子放在了桌案上,摆在了祁越的面前。
祁越伸手翻了翻,“林大人,您这事儿做得可真是不地道,林林总总的加在一起,怕是九条命都不够啊!”
“钦差大人!”林清轩面色发白,这个时候他是真的怕了,怕祁越站纪鸣德这边。
如此一来,纪鸣德便能光明正大的弄死他!
罪证确凿,死有余辜。
这八个字,如同魔咒一般,萦绕心头不去……
“林大人似乎已经没办法替自己开脱了,那便……当堂羁押,等着我查清楚了再行定罪。”祁越转头望着纪鸣德,“纪大人以为如何?”
纪鸣德拱手,“全凭钦差大人做主。”
“大人?”王胜急了。
纪鸣德勾唇笑得凛冽,缓步行至林清轩跟前,“来人,把林大人请下去,先行羁押大牢,等查明真相之后再行论处,眼下可不敢怠慢,好生伺候!”
“是!”
林清轩倒是想挣扎,奈何这会挣扎起来,也只是让自己更丢人罢了,孤立无援,如俎上鱼肉,任人宰割。
待林清轩和王胜被带走,祁越将一双大长腿翘在了桌案上,百无聊赖的把玩着手中的笔杆子,乍一看,这姿态还真是有点眼熟,像极了高高在上的那位。
“算完了林清轩,是不是该算一算,纪大人您的事儿了?”祁越幽幽的启唇,眸中寒光凛冽,带着瘆人的寒意。
他这话一出口,纪鸣德僵在唇边的笑意,终是敛了个干干净净。
原本还想跟祁越套个近乎,没成想这白净小生,竟是个不怕死的东西,在公主府伺候的罪奴,连审时度势的能力都没有?
“钦差大人这是什么意思?”纪鸣德慢悠悠的坐回原位,抬眸瞧着上头的祁越。
少年郎一身的玩世不恭,眉眼间满是浪荡之色,连笑起来的样子,都是那样的邪里邪气,若不是忠勇侯府遭逢劫难,此刻的祁越,应是金陵城最耀眼的少年郎。
矜贵无双,世子爷!
“林清轩之事,人证物证确凿,那么纪大人之事……是不是也该如此论处呢?”祁越偏头看他,勾唇笑得邪邪的,“我这人最讲道理,该怎么样就怎么样,绝对……不偏不倚。”
行风握紧了手中剑,转头望着自家大人,随时准备出手。
浪荡小儿,罪奴之身。
在世人眼里,低贱至极,命若草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