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合上,手底下的人面面相觑,各自有些欲言又止。
“大人?这似乎……”
祁越瞧了一眼房门口方向,“有话就说,不必藏着掖着,也不必憋着。”
“大人!”一人开口,“这圣教倒像是邪门歪道,卑职瞧着一点都不像是诛邪挡灾的。”
“卑职也是这么认为的。”
祁越何尝不是这么觉得,“接下来这一路上,必须得小心谨慎,莫要有任何的差池。”
“是!”
“是!”
闹了这么一出之后,翌日晨起,祁越便带着人早早的离开了客栈,临走前,伙计和掌柜还不忘叮嘱几句,出了门之后夜里最好躲起来,白日里再赶路不迟。
祁越再三谢过之后,便也没再多说什么。
出了客栈之后,众人没有停留,穿过秋水镇便朝着外头行去,此去距离碰头的地方还有一段距离,既然听说了这圣教之事,自然是要多问问。
镇子外头,有不少零星村落。
“找个偏僻点村子问一问,越穷越好。”祁越道。
众人颔首。
要找这样的村子也不难,山坳坳里就有这么一个村落,统共十多户人家,屋舍凌乱,肉眼可见的穷困潦倒。
祁越以讨水喝的名义进了村子,村子里的男人都不在,下地的下地,上山打猎的上山打猎,不管如何,总要吃上饭才好。
孩子满地跑,一个个衣不蔽体的,好在这样的天气并不冷,只要夜里回家,便也不会有什么大碍,只要注意点就好。
“大婶,我路过这儿,听说你们这里夜间不敢出门?这是为何?”祁越明知故问,“我只是个赶路的,只求个平安顺遂,家里还有高堂等着我回去呢!”
老妇人瞧着祁越这一身打扮,确定他是以个赶路的,且瞧着他这满脸的迷茫之色,真当以为他不知道这些事,“喝了水之后就赶紧的,赶路不要耽搁,免得到了夜里也找不到地方住。”
“大婶为何不肯如实相告呢?我等出行在外,实在是心里慌得厉害,怕万一真的丢了性命,爹娘在家里无人照顾,白发人送黑发人!”祁越说得惨兮兮的。
都是为人父母的,又是到了这个年纪,自然是疼爱小辈,免不得还是心软了,“这儿有个圣教,白日里也就罢了,夜里见人就杀,你们都是年轻人,死在这里太冤了,还是早些离开,听老婆子一句劝,别多管闲事,夜里别冒头,一定要藏好了!”
好奇,会害死猫。
“您是说,夜里会有人在猎杀?”祁越故意神情紧张,“那我们……我们怕是来不及赶到礼州城,这要是、这要是死在半路上,那该如何是好?”
收到祁越的眼神示意,众人当下慌乱起来,“大婶,帮个忙,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我们哥几个也好保全这条性命。家里上有老,下有小,可不敢出事啊!”
这年头,谁也不容易。
“这……”老妇人瞧了一眼外头,确定外头没什么人,这才拽着祁越的胳膊,行至僻静一角,低声说道,“那些人耳朵灵着呢!若是让他们听见,我们怕是都性命难保。”
祁越的眉心狠狠皱起,“这么严重?”
“谁说不是呢!”老妇人叹口气,面上满是倦怠与无奈,“咱们也不想闹这么一出,太平日子还得上供出银子,但凡有点银钱,谁不想吃点好的,给孩子做两身衣裳?可最后呢?拿钱养着别人,自己却要饿死了,这叫什么事?”
祁越从怀里取出一些碎银,塞进了老妇人的手里,“不多,但是应该可以……”
“不不不!”老妇人慌忙推脱,“咱不是那种会随便要人银子的人,不要不要,这银子还是留着自己用吧!”
祁越塞进了她手里,用力握了握,“拿着吧!”
“多谢!”老妇人感激涕零,“多谢!”
瞧着她连连道谢的模样,祁越心里不太好受,想起了自己的当年,在金陵城的时候,何等恣意潇洒,哪儿会有这样悲天悯人的时候?
纸醉金迷,风花雪月,才是金陵城的标配。
“大婶,说说这事吧!事关生死,不敢大意。”祁越毕恭毕敬的躬身揖礼。
老妇人慌忙摆手,“不要如此多礼,与你们说一说也不是什么难事。”
“多谢!”祁越摆足了诚意。
老妇人低声道,“那些圣教的人,惯会装神弄鬼的,白日里跟那些高高在上的人,吃喝玩乐,夜里就开始打家劫舍,什么诛邪挡灾,只是想杀了过路的人,光明正大的劫财罢了!尸体往林子里一丢,县衙都不会多说两句。”
毕竟,有银子一起花,谁不乐意呢?
“这么胡来?”祁越凝眉,“好歹是人命!”
老妇人长叹,“在他们的眼里,人命就是银子,管你是谁?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