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这话,委实是有些震惊的,老嬷嬷和老太监当年在先皇后身边伺候过,虽然不是贴身伺候,但一个宫里的闲言碎语,多多少少还是能听到的。
何况,他们是因为先皇后的缘故而被贬到了冷宫,这心里头对先皇后之事,必定是印象深刻,所以应该还有些记得。
只要,他们还没有老糊涂……
“长公主问话,岂敢不答?”紫嫣低喝,“不要命了吗?”
音落瞬间,二人扑通扑通跪地,再度砰砰砰的磕头,已然抖如筛糠。
“老奴、老奴不敢!”
百里长安低低的咳嗽着,面色略显微白。
见状,紫嫣旋即转身,将屋内的炉子挑得更旺盛一些,这才压着脚步声,轻轻回到了自家主子的身边伺候着。
百里长安倒是没太大的反应,横竖是这样的身子了,迟早是要习惯的。
“既是不敢,实话实说。”百里长安捻着手中的玉珏,百无聊赖的把玩着,“先皇后已逝,先帝也已经驾崩,眼下你们唯一要效忠的,是本公主!”
言外之意,他们的命也在百里长安手里。
但凡有个脑子,都该知道对着百里长安,不可撒谎。
死人不作数,活着的才是折磨。
“是!”老嬷嬷战战兢兢的回答,“老奴不敢撒谎,当初这应姑姑与皇后娘娘就有些古古怪怪的,她们经常待在一起,用谁也听不懂的话,叽里咕噜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已然撕开了一道口子,那当年的事情也就没了再隐瞒的必要。
“是是是,老奴也经常听到她们说奇怪的话。”老太监亦是急忙解释,“不仅是说话奇怪,做事也很是奇怪,连喜欢的东西,也是这样。”
百里长安端起杯盏浅呷,“说具体的,怎么个奇怪?”
“说的话听不懂也就算了,做的事也是让人费解,比如说要种什么花,但这花又不是大昭能有的,是以花房的奴才也不知道从哪儿能得,为此没少受罚。”
这是其一。
其二是她们捣鼓的一些事情,还有什么类似与祭祀的事情。
“大半夜的,应娘在那里烧纸,念念叨叨的,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不知道是念咒还是她们那的话语。”老太监继续道,“老奴是扫地的,每年到一定时间,总要扫上几日,即便她事后也有过清理,但地面的痕迹是无法作假的。”
总归还是要重新擦拭,且日复一日的擦拭,才能逐渐消痕。
“还有呢?”百里长安追问。
老嬷嬷想了想,“有一次,奴婢撞见了先帝与先皇后起争执,好像是因为皇后娘娘绣了什么样式,惹怒了先帝。”
“就是那个花。”老太监接过话茬,“谁都没见过的东西,只在皇后娘娘的手稿里见过。此前可能绘过多回,所以老奴清扫的时候,不慎打开过看了两眼。”
闻言,百里长安指了指桌案那边,“紫嫣,去把从墙上拓印下来的东西,拿出来让他们认一认,是不是一样的?”
“是!”紫嫣行礼。
那些从墙壁上拓印下来的东西,总算是派上了用场。
两人别的不认识,这花纹倒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好像是。”
“是,就是!”
二人面面相觑,各自确定着。
“到底是不是?”紫嫣冷声问。
二人终是齐刷刷的点头,“是,就是它!”
“确定了?”紫嫣道。
二人毕恭毕敬的将画纸重新递回去,“就是它,曾经出现在皇后娘娘的身边,是皇后娘娘所绘,先帝因此而与其争执。”
“那便是了。”百里长安瞧了紫嫣一眼。
紫嫣会意,默默的收回了图纸。
“看样子,父皇当年瞒了我很多事情。”百里长安揉着眉心,只觉得脑瓜子疼,心里凉得厉害。
见状,紫嫣满脸心疼,睨了一眼自家主子,又转头望着这两个老奴,“可还有别的事情?不许隐瞒,否则定要你们生不如死。”
两人哪儿还敢隐瞒?
先帝死了,先皇后也死了,现如今他们的命都在长公主手里,恨不能竹筒倒豆子一般,将话说完,早早的回去苟延残喘。
“是是是。”二人连连点头,“所言句句属实,绝无虚假。”
蓦地,老太监好似还想起了什么,“哦对了,还有一件事,先帝为此差点废后。”
“哦对,是,当时宫里也都是这么传的,但也不对,先帝对皇后娘娘钟爱非常,说是废后其实也是气话。”老嬷嬷忙道。
这事,百里长安怎么没听说过?
废后?
“什么时候的事情?”百里长安问,“为何我不曾听到过?”
老嬷嬷笑道,“长公主,那时候您尚在襁褓,哪儿能记事呢?”
“是长公主您,刚出生还没出月子的时候呢!”老太监补充一句。
紫嫣愣了愣,这事宫里一点动静都没有,不是吗?
“奴婢该死,奴婢未曾听说。”紫嫣慌忙行礼。
这么大的疏忽,着实不该啊!
“这……”二人喉间滚动,忽然间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往下说。
百里长安徐徐坐直了身子,“你们把话说清楚,当时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宫里没有半点消息,只有一种可能。
先帝,封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