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哥哥,我认识的。”小长安嘿嘿笑着,默默将缠着绷带的手,藏在了身后,多半是觉得有点丢人,没好意思在人前展露。
祁越迈步,从父亲的身后走出,瞧着眼前眉眼弯弯的小姑娘,又看了看高高在上的帝王,耳根子略略的红。
父亲说,先帝早些年与祁家有过约定,所以眼前的小公主……
“我叫祁越。”祁越望着她,“你叫什么?”
祁正当即拦住了他,“阿越,不得无礼。”
“不妨事。”百里常倒是挺喜欢祁越这小子。
祁越生得好,这是其一。
其二,祁家的家风正。
其三,他与祁家是过命的交情。
“你带着这两个小家伙,去春波殿等着。”百里常吩咐。
底下人赶紧行礼,带着祁越和小公主离开。
走的时候,小长安回头看了一眼,只瞧着父皇正冲着她笑,眉眼温柔。
春波殿是小长安的地方,小小年纪便与母后分了宫,这其中的缘由,宫里讳莫如深,无人敢提,但小长安是个聪明的姑娘,她知道这是因为什么。
母后,不喜欢她。
每次她去请安,母后都是以称病不见。
一年到头,她能见到母后的机会,少之又少,只有在逢年过节,或者是有父皇陪伴的时候,才能见到母后一面。
在她记忆里,母后是倾城绝艳的美人,又是冷若冰霜的无情人……
她对谁都不笑,对父皇也是。
甚至于,话不多。
父皇也怕打扰她,不经常带着小长安去见她,只在逢年过节才会一家三口正经团聚,纵然如此,也都是父皇在说话,献殷勤似的往母后的碗里添菜。
而母后呢?
除了点头,没有其他反应。
“你娘对你爹……”小长安啃着糕点,眨着眼睛欲言又止。
小祁越皱眉,“怎么了?”
“你娘会说话吗?”她问。
小祁越:“??”
“我母后不爱说话,见着父皇和我,都是冷冰冰的。”小长安偷偷的说,“你娘,也这样吗?”
小祁越摇头,“娘对爹,温柔体贴,爹对娘,宠爱又信任。”
“哦!”她撅着小嘴。
所以,只有她的母亲,是这样厌恶父皇和孩子的?
“以后有机会,你来。”小祁越低声哄着她,忽然伸手,轻轻掸去她唇角的糕点碎屑。
小姑娘很乖,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见着他帮她拂去糕点碎屑,干脆将小嘴嘟嘟起,由着他擦拭干净。
“旁人帮你擦拭,也是这般乖巧吗?”小祁越问。
小姑娘摇摇头,“只有父皇和乳母,才敢这样。”
“嗯!”小祁越点点头,“以后也这样,切莫让旁的男子碰你,饶是太监也不行。”
闻言,小姑娘瞪大眼睛,一脸迷茫的瞧着他,显然没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巴巴的凑过去,由着他将自己小脸上的脏污擦得干干净净。
她喜欢这个小哥哥,温温柔柔的,做事也是不骄不躁,不像她那些皇兄,一个个跑得没影,甚至于她越喊,他们跑得越快。
哼,她早晚要给他们好看!
“好了,擦干净了。”小祁越瞧着她。
小姑娘面颊白嫩,瞧着水灵灵的,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像粉团捏的瓷娃娃,真是让人舍不得挪开视线,这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小娃娃?
“谢谢阿祁。”她从凳子上蹦跶下来。
祁越皱眉,“不叫哥哥了?”
“阿祁阿祁阿祁……”她屁颠颠的往后院去。
祁越紧随其后,“叫哥哥。”
“阿祁!”
“是哥哥。”
“阿祁,就是阿祁,祁伯伯的祁。”
祁越不明白,“为什么非要叫阿祁呢?要不然,叫阿越?我爹都是这么叫的。”
“我是公主,为什么要跟别人一样呢?我就要不一样的。”小姑娘哼哼唧唧,偏不信这个邪,“你就是阿祁,我一个人的阿祁。”
小小少年,不得不叹口气。
这倔强的小孔雀,骄傲得不行……
后院种满了蒲公英。
这个季节,正是春风起的时候。
小姑娘弯腰,摘了一朵蒲公英,鼓起腮帮子使劲的吹,那沸沸扬扬的白色蒲公英,登时在半空盘旋而起,被一阵春风吹得东倒西歪,肆意飘散。
宫灯之下,祁越瞧着满目的白灿灿,有些回不过神来,这公主的寝殿后面,种的不是名贵花种,居然是蒲公英?
“这里为什么是蒲公英呢?”祁越问。
小姑娘坐在台阶上,“因为我喜欢啊!你看,蒲公英飞起来了,像不像长了翅膀……飞呀飞呀,飞出了高高的宫墙,飞出去了!”
祁越坐在她身边,瞧着蒲公英的种子落在她的发髻上,白茫茫的,像是落了一层洁白的雪,灯火摇曳之中,分外好看。
“你想出去?”祁越问。
小姑娘点点头,“想,可皇兄都不带我,他们跑得可快了,看见我就跑,我不吃人。”
“嗯,你很乖,不吃人。”祁越回答。
小姑娘情绪有些滴落,“其实我也知道,他们是怕父皇,因为父皇最喜欢母后,而母后就只有我一个孩子,只要我生气,父皇就会罚他们。就连他们的母妃,也得给我磕头赔罪。”
“可你看着不高兴。”祁越皱眉。
小姑娘双臂抵在腿上,托腮瞧着他,“没人敢跟我玩,我应该高兴吗?”
“以后,就有了。”
“嗯?”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