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瓜子嗡嗡的,好似有什么东西一直在敲敲打打的,疼得百里长安浑身直哆嗦,她忽然身子一晃,死死的撑住了身子。
“主子?”
“主子!”
紫嫣和紫岚吓得不轻,慌忙上前搀住了自家主子,连句话都说不出来。
“不妨事,别喊!”百里长安示意二人,莫要冲动。
她只是,只是头疼而已。
“主子?”紫嫣急了,“先回府吧?”
百里长安呼吸微促,努力的平复自己的心绪,她发现了一个问题,只要自己不去想那些事情,头疼就会慢慢平复,内心的焦躁也会得以平息。
可是,为什么不许她去想呢?
难道那些事,会让她失去自我,会让她疯狂疯癫不成?
“主子?”紫岚紧张到了极点,“怎么样?”
百里长安回过神来,“无恙。”
稍稍好转一些,不至于像方才这般疼痛剧烈。
如同奔逃一般,百里长安快速出了屋子,外头的新鲜空气,让她有片刻活过来的感觉,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好半晌才缓过劲来。
出了院子之后,百里长安的脸色仍是苍白,走路都有点轻飘飘的。
“主子?”紫嫣搀了她一把,“真的没事吗?”
百里长安轻轻拂开她,“无恙。”
哪怕天塌了,她百里长安也得站直了走。
祁越被摁跪在地上,抬头便见着百里长安缓步行来,目光平静至极。
四目相对,早已不是当年身。
百里长安停步在祁越跟前,徐徐弯腰,凑近了她的跟前,指尖清柔的捏起他精致的下颚,勾唇笑得凉薄,音色沉沉,“世子爷,好日子到头了,以后便只能是个罪臣之子,要有心理准备啊!”
“入公主府为奴吗?”祁越问。
百里长安蹲下来,指腹轻轻摩挲着他的面颊,“不愿意吗?”
“奴才叩见公主!”祁越磕头。
百里长安瞧着跪地磕头的少年人,忽然有点生气,也不知道这一股子气是从哪儿来的,压抑在心头,急需发泄,“阿祁呢?”
四下,陡然一片死寂。
紫嫣和紫岚面面相觑,默不作声。
伏跪在地的祁越,更是没有动静。
“你们杀了他?”百里长安自顾自的说着,“他不见了,消失了。你以为你的出现,就能弥补和替代吗?祁越,你永远都成不了他。”
语罢,她头也不回的离开。
紫岚旋即跟上,紫嫣却是逗留了片刻。
她蹲下来,望着跪地抬头的祁越,眸中满是警告之色,“入了公主府,你就再也不是忠勇侯府的世子爷,凡事要以公主为先。若是让我发现,你对主子不利,自不会与你客气。昔年之事,主子悉数尽望,你若不想死,就把嘴巴闭严实,否则,我不介意让你真的闭嘴!”
“你放心。”祁越面无表情,“我必只字不提。”
紫嫣若有所思的望着他,显然是有些不太信任的,毕竟祁家亡于主子之手,这父母双亲之仇,祁越身为儿子,能轻易的放下?
她,不信。
“最好如此!”紫嫣起身,疾追百里长安而去。
祁越跪在地上,耳畔的哀嚎声,终是彻底的消弭无踪。
忠勇侯府的大门再度打开,浓郁的血腥味,惊得外头的百姓一哄而散,再无人敢逗留,等着尸体被板车拉出去,满街皆寂静。
百姓关门落窗,商铺亦无所动静。
曾经荣耀至极的忠勇侯府,最得帝王恩宠的高门宅邸,现如今成了这般模样,不得不让人唏嘘,富贵终有时,荣耀亦有尽。
祁越拖着沉重的铁链,从忠勇侯府走出来,游街示众。
刺耳的铁索之音,愈显得周遭安静。
富贵世子爷,落魄罪臣子。
从此,他便是公主府的罪奴。
出侯府,入公主府。
百里长安回宫复命,将染血的剑送到了百里常的面前,面色苍白的跪在自家父皇跟前,不知道该说什么,干脆就一句话也不说。
“惯小便是如此,心里难受就不爱说话。”百里常瞧着剑上的血,转手递给了亲随太监,“把这剑送到丞相府,他会知道该怎么办。”
太监毕恭毕敬的行礼,战战兢兢的捧着便出了御书房。
四下已无人,百里常弯腰将小公主搀起,“父皇知道,你心里难受。”
“父皇,至死不渝的爱情,真的存在吗?”百里长安忽然问。
百里常被她这个问题吓了一跳,“阿九这是怎么了?”
是,想起了什么?
“祁……祁家两位是一起走的,死的时候还相拥在一起,不离不弃。”百里长安低声说,“父皇对母后,也是这样的感情吧?”
自母后离开以后,父皇的后宫除了十一,就再也没有人了。
十一,是醉酒之后的产物,无关感情。
那一天是母后的忌日,父皇喝多了……
“阿九,不要问感情之事,也不要去碰感情,帝王家的人……谈感情会致命。”百里常叮嘱,“这话,父皇不止一次的叮嘱过你。”
百里长安点点头,“阿九都记得。”
“那就记一辈子。”百里常音色微沉,“父皇不希望自己吃过的苦头,让你也体验一回。”
百里长安抬眸看他,“父皇?”
“感情再好,也抵不过生死。”百里常幽幽启唇,“掌控不了生死,最后反噬的只能是自己。阿九,你是个聪明人,聪明人只会死在自己的手里,若你没有感情,你便是无敌。”
可是没有感情的人,和工具有什么区别?
“父皇,那你后悔吗?”百里长安问。
百里常被问住了,后悔吗?
这话该怎么回答呢?
后悔没有早点遇见?
后悔以那种方式遇见?
又或者是……
“不后悔。”百里常轻飘飘的回答。
百里长安兀的笑了,“阿九明白了!”
人生在世,无悔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