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岚是个一根筋,也是个倔脾气,但为了百里长安,她什么都愿意做,甚至于跟着那姑娘和老头,学着如何让百里长安维持体温,其后压制体内的蛊毒。
若是蛊毒发作,会有什么症状,以及……在什么状况之下,她会逐渐好转并且清醒过来?
紫岚记性好,悉数记下。
“这些我都记下了。”紫岚裹着厚厚的棉袄,“烦劳姑娘出去之后,能为我准备一些日用之物吗?从今日起,我便在这里住下了,直到主子醒转的那天。”
二人诧异,老头连连摇头,指了指周围。
“巫医说,此处冰天雪地的,不适合活人长久居住,你若是一直留在这里,对你的身体无益。”姑娘解释,“你还是被这般执著了,可在外头候着,每隔一段时间随我们进来送药便是。”
紫岚摇摇头,“不必了,我就在这里守着,以前……也是这么守着主子的,如今只是换个地方而已,习武之人,这点霜寒又算得了什么呢?你们莫要担心,我会在这里看着,时刻留心主子的变化。能守着主子,是我的三生有幸。”
主子,您可一定要快点好起来啊!
小主子和祁大人,都在等着您呢!
外头眼光那么好,主子最喜欢晒着太阳摇着团扇,躺在那摇椅上休憩,最不喜欢这冰冰凉凉的地方,更不喜欢一个人孤独的待着。
主子……
百里长安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双眸紧闭,美艳依旧。
姑娘和老头拗不过紫岚,终是无奈的叹口气,默许了紫岚的做法,这里留下个人也好,只是……还是得跟姑姑打声招呼,要不然以后出了事,谁来担这责任?
出了地道之后,姑娘和老头站在阳光底下,若有所思的对视一眼,其后各自无奈的笑了笑,想了想还是觉得挺欣慰的。
小公主身边有这样的人,真真是极好的!
虽说,大昭的先帝不仁不义,但教出来的小公主却不同凡响,听说小公主在大昭境内,执掌大权,平定边关,平定叛乱,一手扶持帝王……
初初听得这些事迹的时候,谁的心里不是敬佩有加?
一个姑娘家,却顶天立地,胜过天下男儿,骨子里还流着他们无妄一族的血,那是何等荣耀与骄傲的事情,多么优秀的女子!
可睥睨天下,可傲视群雄。
“走吧!”姑娘抬步离开,“我还得去通知一人呢!”
老头无奈的笑笑,他们终是心软,纵然大昭的先帝覆灭了整个无妄之国,但是……无碍于他们对百里长安的心软,以及对情义的服软。
人心,都是肉长的。
祁越见到那姑娘站在洞口的时候,便晓得是紫岚找到了地方,温声哄着怀里的孩子,面上平静得瞧不出半点情绪波动,“走吧!”
孩子在他怀里,睡得很是安稳,是不是的吮着手指,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
“你就一点都不怀疑吗?”姑娘有点诧异,“若是我、我是来诱你入陷阱的呢?”
祁越不温不火的睨她一眼,“只要能合家团聚,刀山火海,我们爷俩照闯不误。”
姑娘愣了愣,这话……似乎没办法反驳。
“我叫玫瑰。”姑娘开口。
祁越点了一下头,然后默不作声的往前走。
盛放在野地里的玫瑰,浴火重生之后的不死灵魂。
“多谢。”好半晌,祁越才出声。
玫瑰挑了一下眉头,忽然好像有些明白,为什么小公主会选择他,不只是因为皮囊,还有这包裹在皮囊之内的忠诚和执着。
这件事自然是瞒不住应娘,等着应娘赶来的时候,只瞧着怀中绑着襁褓的祁越,正在动手砍伐树木,看样子是要搭建简易的茅舍。
“祁越?”应娘低喝。
祁越只是抬头看了她一眼,便又继续做着自己手里的活计,似乎根本没把应娘放在眼里。
“祁越!”应娘冲上去,“你到底想干什么?”
祁越用锋利的短刃将树的枝丫削去,“孩子还小,暂时不适合住在底下,我与紫岚换着来,时时刻刻有人守着她,也有人照顾孩子,就不劳烦应姑姑以及诸位了。我自己的妻儿,自己守着!”
“这是我们的地方。”应娘低斥。
祁越深吸一口气,“也是她的母家。”
应娘:“……”
“谢谢你们照顾她,留她一条命,护住了我的女儿。”祁越毕恭毕敬的谢礼,“以后,就交给我吧!”
身为一家之主,自己的妻儿自己守着!
凭本事,护着!
“你……”应娘忽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面色黑沉得厉害,“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祁越也不回答,兀自做着自己要做的事情。
“姑姑?”底下人凑上来,“这怎么弄?”
应娘胸腔里憋着一口气,“我怎么知道?”
打又打不过,干又干不掉。
原本是想用假的坟茔骗过他们,让他们离开无妄之境,最坏的结果是他们把孩子带走,至少留了小公主在族内,也算是一种退步。
可现在看来,大昭的人……实在是太过贪心。
孩子要,小公主也得要!
气得应娘直跳脚,若不是巫医赶紧摁住了她,怕是这好不容易压住的疯症,又得跟着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