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小年饭,蔡根尽量照顾的很周全,家里也难得这么有人气。
记得小时候,刚施行大礼拜,每个周六和周日,都是奶奶家,姥姥家轮着聚餐,热热闹闹。
在周末,很少有三口人在家吃饭的情况。
后来,老人相继去世,娘家婆家慢慢的都没有了,就开始在七大姑八大姨家聚餐,也是其乐融融。
再后来,每个亲戚年龄也大了,各自的家庭规模也越来越大。
添丁进口,女婿儿媳,再往一块凑合的机会,也就越来越少,差不多,以年来计算了。
今天,已经超过十人的规模了,算是大型晚宴,蔡根家的几位老人都很高兴。
尤其,还多了个石火珠这个领导。
在饭桌上,左右逢源,游刃有余,过小年已经把过大年的拜年话都说了个遍。
重点是,卖力表演的同时还非常真诚,很讨老人的欢心,都有点让蔡根嫉妒了。
以往的饭桌,都是自己在调节气氛,五吹六哨来着.
今天自己竟然失宠了,没有发挥空间。
有活跃的就有拘谨的,贞水茵好像对这种家庭氛围不是很适应.
只吃了一碗饭,就说什么也不吃了,非说自己吃饱了。
段晓红就厉害了,可能来的时候就有点喝多了,与蔡根的岳父好一顿划拳,还都是老令儿,让人看得眼花缭乱的。
啸天猫也遇到了贵宾的待遇,团团给他装了一大碗猪头肉,只是宠物没有资格上桌,毕竟这里的规矩与店里不一样。
小孙这里就值得表扬了,一点没拿自己当外人,帮着忙前忙后,手脚麻利,干活熟练。八壹中文網
左口一个三舅妈,右口一个姥姥的,把几位老人都叫蒙圈了。
老妈还特意把蔡根叫到里屋,没明白这是哪边的亲戚,蔡根肯定说是岳母家那边的啊。
反之,岳母问的时候,也是这样说的,是老妈那边的亲戚。
估计,她们应该不会对质吧?
蔡根吃着,喝着,说着,笑着,突然有点恍惚了。
几个小时前,还在坑下打生打死,现在坐在这里,享受这阖家欢的愉快气氛,有点不真实呢?
这样多好,每天都这样多好,生活本来不就应该这个样子吗?
一家人,亲戚朋友,整整齐齐一坐,钱多钱少无非就是菜的好坏,难道能够影响幸福度?
真不知道,那么多人,追逐的到底是什么?
或者在开始追逐的时候,就忘了自己最需要的是什么吧?
需要跑着追,就是在够一些,很难够到的东西吧?
手里的东西就得放下,轻装上阵吧?
是不是,最后可能,两手空空,什么都没够着?
蔡根胡思乱想着,别人的,自己的,大家的,关于欲望啊,幸福啊,奋斗啊,失去啊,各种有的没的。
想着想着,蔡根觉得自己好像喝多了。
其实没喝多少酒,就是周围的欢快气氛,幸福度有点高,比白酒的度数高,蔡根还有点上头。
有一个笑话,经常在城市里吸雾霾的游客,来到大草原呼吸新鲜空气。
结果刚一下车就醉氧了,赶紧怼着汽车的排气管子,吸了两口尾气,才恢复了正常呼吸。
蔡根现在急需,抽两口尾气,来缓解自己的幸福指数超标。
哎,自己平时,是不是,太苦了,所以,一点幸福,都承受不住?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幸福欢乐都是短暂的,波澜不惊的生活才是常态,一顿饭吃得都很满意。
剩下的饭菜,蔡根也都给打包了,人家贞水茵才吃一碗饭。
但凡蔡根有点良心,回店里,必须得加餐来顿夜宵啊。
贞水茵他们一辆车,蔡根和圆圆还有儿子一辆车,出了爸妈的小区。
在车上,圆圆看团团在,没有直说,但是依旧含蓄的问了出来。
“你今天到坑下去了?不是赛车吗?你干啥去了?”
这是刚才看爸妈都在,没有揭穿石火珠的胡扯,怕他们担心,所以出来才问的。
蔡根不敢含糊,也不习惯撒谎,但是,白天老婆打电话的时候,确实撒谎了。
现在绝对是一个坦白的好机会,反正已经尘埃落定,完事了。
“恩,去了,比赛了,我还得了第二名呢。”
说完,蔡根掏出了奖状,轻轻的搁在中控台上。
圆圆持续开车没有停,但是在路灯的照耀下,依旧能够看到奖状上的字。
“不是,老公,你多大岁数了?
这不是瞎扯淡吗?
你开车都没上过一百,你去参加越野比赛?
是不是,就俩人参赛啊?”
这话说的,蔡根有点不忿,啥叫俩人?
就俩人,我还只能得第二啊?
“一百多人呢,不过到终点的,只有俩人,还有点别的事。
就是上次那拨人,我怕你担心,没跟你说。”
上次那拨人啊,圆圆攥紧了方向盘,能被蔡根这么说,肯定是偷儿子那一拨啊。
“老公,咱们躲不行吗?我很害怕。”
蔡根心里说,我也害怕啊,都是被逼的啊。
但是自己不能跟老婆露怯啊,否则她不是更没底?
“躲不掉啊,不处理干净,不行啊,都是粘波缠,前赴后继的。
正面遇上,也比在背后搞事情强,所以不能躲。”
圆圆侧头看了看蔡根,看见蔡根的表情很无奈,也很坚决。
因为团团在,老公没明说。
上次可能是因为躲了,怂了,所以那拨人玩阴的,对儿子下手了。
所以,老公不敢躲,他躲开,暴露的就是家人。
哎,自己的老公,认识小二十年了,高中同学开始,就是出名的谨慎,或者说胆小。
能够勇敢的去面对那些光怪陆离,老公心里一定吓死了吧?
自己也没有什么解决问题的办法,圆圆也很无助。
不是没有找过自己家的师傅们,只要涉及老公,全都集体禁声,要不就是失联。
可能事情本身已经超出自己的能力范围吧,所以,自己又能为老公做什么呢?
“老公,你别太为难自己,顶不住了,大不了我和儿子跟你一起跑。”
蔡根没有说什么,看向车窗外,感觉自己承受的那些,也不是什么大事。
只是,今天晚上的路灯,好像被罩上了一个彩色的玻璃,五光十色,绚丽夺目,还有朦胧的光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