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可有回东宫了?”凤栖梧身旁也只带了黄莺喜鹊两个贴身丫鬟，在这偌大的东宫里人生地不熟的。
好在她是太子妃，这宫里的宫女太监们总还是要看她的脸色行事。
黄莺瞧着她焦急的脸色，却是唯唯诺诺地不敢直说，就怕是打了新晋太子妃的颜面。
凤栖梧也不是傻的，瞥见她为难的神色心底就明白了些许，一双漂亮的凤眸也阴翳了下来，“殿下去她那了是不是？”
她口中的她是谁黄莺和喜鹊都心知肚明，此时便也只能点头。她们害怕地低垂着头，不敢去看凤栖梧愠怒的表情，却还是听到砰的一声，破碎的瓷片散落在她们的脚边都不敢躲。
“他们怎么敢这样欺辱我？”
一个是她心爱的丈夫，一个是她孪生的妹妹，凤栖梧感觉自己受到了双重的欺骗。
她甚至在想，明日等所有人都知道太子殿下在立妃之夜临幸的是侧妃，她这太子妃还有何颜面去面对宫里人的目光。
她恨得咬牙切齿，可远在东殿的两人却一无所知。
慕容煜在胡漪芳的房里搜出了毒害夏梦萱的证据，别说是胡漪芳傻了，就连他都难以置信。
胡漪芳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害人，自然是他睁一只闭一只眼的惯着，他怎么都不相信那样聪明狠辣的女人会把害人的证据给留在自己的屋里。
“王爷，妾身是被冤枉的啊！”胡漪芳顾不得自己刚生产虚弱的身子，从床上挣扎着爬起来，跪在慕容煜面前揪住了他的衣摆。
可众目睽睽之下搜出的证据，就算是慕容煜想网开一面，都做不到。
他看着胡漪芳泪湿的面容，只能吩咐奶娘把小世子抱走，然后拂袖而去。
凤灵犀默默地叹了口气，稚子何辜，可胡漪芳造下的罪孽终究是要孩子承受的。
“胡尚书连夜去了煜亲王府。”
“早些歇息吧，剩下的事就让他们自己解决。”
慕容珏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凤灵犀也没有抗拒。她这一日是真的累了，不论是身体还是心里。
顾不得慕容珏就躺在身侧，凤灵犀闭上眼睛就沉入了梦乡。
慕容珏听着她有规律的呼吸声，便知她这次是真的睡着了。
此时睡在她身侧，他倒是真没起什么旖旎的心思，他伸手轻轻地把她揽在怀里，就听到她舒服地哼了声，就让他一颗心都柔软了起来。
这一夜，东宫似乎格外平静。
宫里宫外却是都闹了不少的动静。
慕容轩是被德喜从床上给叫起来的，德喜听到煜亲王妃的死讯一颗心都颤了下，冒着被皇上打的风险去云福宫喊人。
这一折腾，就连云妃都得知了夏梦萱的死讯。
慕容轩回到乾清宫时，华清羽已经在了。
“你的消息倒是比孤还快。”
华清羽吓的赶紧跪下，“陛下，煜儿他派人进宫通报，未寻到您这才先到了臣妾的宫里。”
“梦萱这孩子自小习武，身体比之一般的大家闺秀都要强，怎么会如此年轻就离世？”
华清羽心里明白，煜亲王府那么大的动静瞒不住皇上，犯不着为了个侧妃而惹皇上不快，便直接把胡漪芳给供了出来。
慕容轩听了也不惊讶，只重重地拍了下桌子，“胡应麟可真生了个好女儿。”
“陛下，这胡漪芳虽说是可恶，可她好歹为煜儿诞下了子嗣。”
皇家重子嗣，华清羽会为胡漪芳求情，也是为了拉拢胡应麟。此时一点点的小恩惠都够他记一辈子的。
慕容轩却是没有接她的话，“你先回宫去，这件事孤要好好想想。”
见此，华清羽也不敢说什么，只能默默退下。
只是天刚亮，宫门一打开，她身边的彩霞就去了御史府。
凤灵犀醒过来的时候，她的身侧已经没人了。
“太子殿下一早就被皇上召去了。”
听小兮这样讲，凤灵犀也未在意。这样大的事，慕容珏身为太子不可能置身事外。
许是听到动静，蜻蜓和蝶儿就从殿外走了进来，“侧妃您醒了？”
“嗯。”凤灵犀掀开被子从床上站起来，然后就瞧见她两个丫鬟的眼睛都亮了，直勾勾地看向她的身后。
她好奇地回头一看，就见锦色的床单上放着一块洁白的锦帕，而锦帕上一朵血色特别醒目。
这意味着什么出嫁前嬷嬷有与她说过，这时想起来一张俊脸不由得红了。
“恭喜娘娘，奴婢这就将帕子交给桂嬷嬷。”
凤灵犀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喜滋滋的蝶儿就把那锦帕拿了跑出门去了。
蜻蜓瞧见她羞涩，抿了抿嘴也是忍不住笑了，“主子能得殿下宠爱，奴婢也是为您高兴。”
听她这样说，凤灵犀也不好拂了她们的兴致，再说慕容珏会这样做也应当是为了她好。
“先替我更衣吧。”
凤灵犀装扮好之后才知道这日的请安都给免了，看来是宫里都知道了梦萱的死讯。
“去西殿吧。”
不去坤宁宫，她总该去给姐姐请安的。
蜻蜓和蝶儿想起大小姐的脾气，怕她过去受委屈。
可这宫里不比家里，她们也不敢当着那么多宫女太监乱说话，只能跟着凤灵犀往西殿走去。
太子临幸侧妃的事一早就在东宫内传遍了，西殿这边多的是宫女们窃窃私语。凤栖梧也只能生着闷气，假装自己不在意，心里却是如蚂蚁在啃食一般难受。
“娘娘，侧妃娘娘在殿外求见。”
凤栖梧看着这个叫迎春的大宫女，嘴上勾起一抹笑，“快请她进来。”
这迎春是皇后的人，她自然不能在她面前露出小家子气。都是凤家女，太后和皇后都希望她和凤灵犀能相互扶持。
凤灵犀走进来看到凤栖梧的那一眼，她就知道姐姐在气自己。
双生的她们比其他人更能看透彼此的心情，她是想与姐姐解释的，可话到嘴边她却发现自己说不出一个能让她信服的理由。
“这个疙瘩已经存在了，你越解释，她心里的刺只会更深。”
小兮与她们姐妹俩一起长大，对凤栖梧的性子同样了解。灵犀此刻的任何解释，都会被凤栖梧当做是炫耀。
“见过太子妃。”
凤灵犀遵照宫里的礼仪给凤栖梧行了礼，算是在一众宫女面前给足了她面子。
凤栖梧的心情也因此好了许多，不论太子的心里偏爱谁，这太子妃之位终究是她的。
她的唇角漾起了好看的漩涡，“快点起来，你怎么也跟姐姐行这些虚礼。”
“姐姐如今身份不一样了，礼不可废。”
凤栖梧拉着她起身坐在自己身边，轻声道，“本该去坤宁宫请安的，也不知道怎么了，母后那边突然就派人过来说不用过去了。”
凤灵犀心中浮现出夏梦萱的面容，眼眶也有些湿润。
“是煜亲王妃去了，殿下一早就被皇上召去了乾清宫。”
“夏梦萱？”饶是凤栖梧都惊讶地叫了一声，难以置信。
姐妹俩不由得都回想起初见夏梦萱是在刘府，那时她还不是二皇子妃，她们也未进宫，大家似乎都是无忧无虑的。
就连笑容都是那样鲜活，那样富有生命力的女子怎么就香消玉殒了呢。
凤灵犀突然便想起，那胡漪芳曾经是栖梧最要好的闺中密友，如今感觉已是沧海桑田。
因着这个沉重的消息，凤栖梧也暂时收起了对灵犀的敌意，姐妹俩好好地叙了一番旧。
直到慕容珏回宫，来寻凤灵犀。
凤栖梧盯着慕容珏一路走进来，却发觉他的眼神自始至终都未曾看见自己。
他的目光所及之处都是低垂着头的灵犀，那一刻她觉得自己的世界天崩地裂，可她终究还是有自己的骄傲。
她抬起下巴，姣好的脸上露出最灿烂的笑容，亲自走过去搂着慕容珏的手臂娇声道，“殿下怎么这会过来了？”
慕容珏瞥了凤灵犀的头顶一眼，终是不忍破坏她想要的姐妹情深。
“本宫过来看看你这边有什么缺的。”
“臣妾什么都不缺，只要殿下心里能惦记着臣妾。”
这些撒娇的话凤灵犀是从来不会说的，慕容珏不是不想听，但他此刻才明白，某些话只有从凤灵犀嘴里说出来才有意义。
“本宫听说你和胡家大小姐自小交好？”
“是。”凤栖梧不明白他为何突然这样问。
“胡漪芳刚被押入宗人府。”
“怎么会这样？”凤栖梧瞥见灵犀的脸色，突然就明白了过来。“夏梦萱的死与她有关？”
慕容珏点点头，语重心长地说道，“就为了争风吃醋断送了自己的一生，值得吗？”
凤栖梧看着他的眼睛，突然就明白过来了。太子这是在警告她，不要为了争风吃醋搞些小动作。
说了半天，他还是在为灵犀着想。
她难受地抿了抿嘴，笑的勉强，“自然是不值得的，可怜她那刚出世的孩子了。”
“父皇答应了胡尚书的请求，让胡漪菲进王府抚养小世子。”
“倒是便宜了个庶女。”
慕容珏听了凤栖梧的话，也未再继续说任何。
“本宫还有事要处理，就先走了。侧妃若是聊完家常了，就随本宫一起走一段。”
“是。”
凤灵犀在心里默默叹气，这臭男人就吃准了她在姐姐面前不会不听他的话。
凤栖梧目送着他们相协离去，气的不轻。
可她还摸不准太子的脾气，也不敢轻举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