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玉心念电转,自己不过刚刚被人擒获,便立刻被污投毒,人赃俱获,人头落地,不过就是眼下的事。
他们的目的,怎么可能是一个小小的婢女?自然是她的主人,郭嘉了。
然罪名已坐实,口舌笨拙,又身手不济,无法申辩,连累他,已然成了定局。
看来,这许攸,并不是如郭嘉所料的那般心慈手软,只是要他们走人而已。
这酸枣大营,只怕会是他主仆二人的葬生之地。
这样的觉悟,让萧玉心里的悔意,简直是汹涌不已。
若他今日身死,都是她害的。
虽然害人的是别人,但是就如他之前嘲讽她之言:笨果然是送命的利器啊!
那日的嘲讽,没想到竟然成了今日的谶言。
思及此,萧玉的心里,已是抱着必死以纠错的念头,然苦于双手被捆死,无能自裁。
正在此时,帐内有人来报:“主公,帐外郭嘉求见。”
萧玉闻言,心如火焚。
他怎么这么快就来了?是发现她不见了?可是他明明就在睡觉,她走得悄无声息,被抓之后走过的路线,也是与他睡觉的帐篷相反……
他现在来这里,就等于来送死了。
那么聪明,为何不想想,她一个吃货,最多就是去那边的伙帐,拿吃的去了,怎么会到这边大营来?
“他倒自己来了……”袁绍念念说道,看了一眼那跪在地上的婢女,再看一眼身旁的许攸,声音有些冰冷地说道:“如何?”
那许攸忙回答道:“主公,先让他在帐外候着罢,我自有打算。”
萧玉闻言,倒松了口气,百忙之中,一双眼睛,不着痕迹地在大殿上搜寻可致命之处。
帐篷两侧的柱子,是木头的,根本撞不死。而且不等她撞上去,身旁这个什么将军定然会把她立刻踢翻在地。
地上铺了动物的毛毯,更加不能致命,她又不会空翻,可以高高跃起,以头戕地而死。
对了,她可以用头撞开身旁这位将军腰间的剑,然后抓准时机用脖子往上一划,应该可以。
如此想着,便身子憋足了劲,看准了,往身旁这人的腰间的佩剑撞去,同时头一顶,把他腰间的剑撞出了鞘,一把利剑便掉在了地上。
电光石火间,她一脚提起剑刃到腿上,脖子一低,便往那剑尖上撞去。
然而,她的脖子,被一只手给抓住了,那只被她用脚勾到腿上的剑也被人一脚踢了老远。
她见如此,心如刀绞,面如死灰。
耳旁却听得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说你笨,是送命的利器,你倒是迫不及待地想证明我所言非虚,是吧?”
萧玉再闻此声此言,恍若黄泉断桥,凄厉不已,大声悲鸣:“公子,快走!”
那郭嘉闻言,秋水般的眸子却是平静无波,并不看萧玉,直直看向正坐中军帐的袁绍,淡淡地说道:“袁公,何事要如此捆绑在下的婢女啊?”
“我的人说,她是个奸细,跟着奉孝你混入军中,欲往饭食里下毒,所以把她捆了来,如今正在审问,既然奉孝你来了,就一起审审,看看是什么来头!”袁绍说着,用眼神看了眼旁边的许攸,许攸自然是领悟,早有准备地开了口说道。
“郭兄,这原来是你的人,我就想此人面生,必然不是之前就来了军中的人。郭兄可介意,说说她的身世?若是清白,那么就请主公立刻放了她,我们内部的奸细,之后再找;若是说不清楚,就把她处决了吧!正逢乱世,得用重典,且她鬼鬼祟祟,并不无辜,郭兄,你说,是这个理吧?”
这话连萧玉都听明白了,是个必不可避的大坑啊!
这许攸,不过一面之缘,竟然就起了这等心肠。
郭嘉闻言,并不理会许攸,低头浅笑,再抬头,看向那袁绍道:“袁公,用这样的人做谋士,不怕他他日坏你大事吗?”
许攸闻言,只顾冷笑,根本不把郭嘉的话放眼里。因为他身旁的袁绍闻言,也只是哈哈一笑道:“奉孝这话,何以啊?跟这子远,又有什么关系?我们现在是审问你的婢女,不要把矛头指向别人,子远虽然出了主意,但是也不过是听命行事,话说得不好听,还请奉孝不要计较!”
许攸字子远。
郭嘉眉毛一皱,看了眼萧玉,眼神一寒说道:“方才军中号角响起,我的婢女应声出去,询问了这位许兄,引得许兄近得在下帐前询问,在下只听得,许兄说:黎明号角,必是粮草有失,如果能帮忙找回粮草,必定是大功一件!”
袁绍闻言,立刻哈哈一笑道:“奉孝,这话不错,这是子远先前就想好的措辞,他自然可以随意跟人说!”
郭嘉闻言,看了眼袁绍旁边的袁术,微笑着说道:“是吗?在下也是如此想的,但是军中的粮草,果然没少吗?”
“你此话何意?”开口的,不是袁绍,而是旁边的袁术:“他们方才都一一报过,粮草绝无丢失,你信口雌黄,只怕跟这婢子是一路的奸细!”
郭嘉身旁的田丰,突然开口说道:“将军先别发怒,奉孝方才前来相告,说那曹操离去,无本无粮,定然会来我军偷些粮草,而我军不明不白地搞了这场演习,虽然是做戏给人看,但是那曹操何等聪明?必然是早知道风声,所以昨日才借故发火,早早离去,就是待我军今日聚集在此演习,然后伺机偷袭粮草。将军若是信得此言,可令人再去粮草囤积地查看,若无误,再来审问这个婢女不迟。”
田丰的话,明显的有用,因为那袁绍和袁术,面色都变了。
萧玉跪在地上,听得众人也起了犹豫之声。
“来人,随我一起去查看粮草!”袁术不等袁绍发令,自行开了口,往这边走来,身后立刻跟了一大群人,把袁绍身份的人分了多半。
那袁术走到萧玉田丰郭嘉三人身旁,看了一眼那萧玉身旁握着自己佩剑的男人,眼神极度不屑地说道:“我似乎记得,你跟那曹操走得很近,昨日他没有从我这里要到粮草,你也一定很着急吧?”
那本来威风凌凌的男人顿时一震,忙放开了手里的佩剑,向袁术行礼道:“将军不要误会,那都是陈年往事了。”
“陈年往事?”袁术眼睛一转,面色更加不屑道:“是了,我记得那子远和大哥也是那曹操的发小,若是你着急,他们必定更加着急吧?呵呵……如此说来,就我一个人不急,那我可得细细地清点粮草了!走!”
袁术说罢,带着那群人,浩浩荡荡地离开了大帐。
袁绍自然听到了自己的弟弟袁术方才的话,也知道他意有所指,便看了一眼身旁的许攸,大声说道:“子远,那奉孝刚刚所说,可是真的?”
许攸的一双眼睛,咕噜咕噜的一转,开口的语气,已然与方才大不一样:“主公,抓人的可不是在下,是他们呐……”
许攸何等聪明,自然深谙袁绍之意,见那掌管粮草的袁术一走,立刻变了脸,改了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