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已经耀眼,两人走到了晒坝的中央。
“萧玉,你认真听着。”郭嘉对萧玉说道,一双秋水般的眼睛,看着萧玉:“不要乱跑,若走散了,不要慌,原地等待,我会来找你。”
萧玉看着郭嘉的眼睛,觉得他很慎重,便也慎重地点头,心跳却快了一拍。
她清楚,他说的,很重要,事关生死离别,不能乱想,于是忙眼观鼻,鼻观心,让那块了心跳,迅速回到正常。
“但是,若遇到不测,便赶紧跑,安全了,然后再等我,我们约定一下暗号。”郭嘉伸手,用腰间的佩剑在石墙壁上,轻轻地敲了三下,然后说道:“我敲三下,你便知道,是我来寻你,然后你就用这剑敲三下回我,我便循声来寻你,记住了吗?”
萧玉开口说道:“公子,敲六下,好吧?我觉得寻常人都敲击三下,我怕别人误敲了。”
萧玉一想到那个白发男子癫狂的眼神的样子,心里就害怕,为了保险,她觉得密码应该复杂一点。
“好,六下。”郭嘉依她所言,然后继续说道:“若是寻常混进来的人,你就扔钱在地上,然后趁机逃跑。若是那个白发男子,你可以就像昨天一样,说些八卦的乾坤艮兑的迷惑他,然后再伺机逃走,然后若是有时间,给我在墙上,留一个记号,就用你的名字‘玉’的下半截,刻在最下面的石块上,这个字对着的方向,就是你要去的方向,我便知道了,记住了吗?”
“嗯。”萧玉点头。
“好了,走吧。”郭嘉说罢,然后抬腿往前走。
萧玉跟在他身后,看着他还包裹着的受伤的左臂,忍不住开口说道:“公子……”
“怎么?”郭嘉迅速回头,看着萧玉,认真地询问。
“……小心。”萧玉下意识地低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她怕看了,平复的心跳又快。
她没有社交障碍,无论是谁,看着对方的眼睛说话,是最基本的礼貌。但是不知怎么的,她越来越不敢看郭嘉的眼睛,总觉得他眼睛里有东西,让她不由自主地躲开自己的眼睛,虽然不像正午的阳光刺眼,但是却像波光粼粼的湖面,反射的阳光,冷冽,耀眼。
“嗯,你也小心。”郭嘉回答,顿了顿,秋水般的眸子敛了一下,再开口说道:“小追很灵性,它能闻到你的味道,纵然出不去,我也定然能找到你。且,你跟紧了我,必然也不会走失。”
萧玉闻言,心里的慌乱,被很好地归拢了,仿佛散乱的面粉,被加水,搓成了一团。
跟在郭嘉身后走,脚步莫名稳当了很多,坚定了很多。
白马跟在她身后,对着她的头吹气,也突然,没那么烦了。
老妇背着背箩,往昨天进来的那条路走去,很快走了出来,果然看到那白发男子,依旧死守在那入口处,看到那老妇,面色一变,提着自己手里的大刀,厉声喝道:“老太婆,那两个人勒?让他们出来,否则我要你老命!”
老妇面色如常,淡淡地说道:“十年了,依旧是如此凶残本性,这不归山终究不是你的归处,我看,你可以换个地方了。”
“什么?你在瞎说什么?我让你把那两个人交出来!”白发男子狂怒,挥刀就往那老妇脖子上招呼,然那刀哪里能挥到那老妇的脖子前?
只见老妇面前,突然多了一个身长九尺,一身玄衣的俊俏男子,挥舞着自己手里的方天画戟,就将白发男子连同大刀一起撂到了丈远外。
“大人,玉大人跟那位公子已经走入了离阵,要去帮忙吗?”玄衣男子,正是玄武。
“不用了,你把他带走,放入龙潭下,让他们好生教化。”老妇淡淡地开口说道。
“诺。”玄武应答道,如风一般地靠近了白发男子,也不管他如何挥刀瞎坎,径直提起,人就消失了。
“你给我出来!”老妇对着玄武消失的地方喝道。
玄武消失的地方,是一棵很大的桑树,本来没有动静,被老妇如此一喝,便出来一个中年男子,正是萧破。
“怎么啊你想入阵?”老妇冷哼一声问道。
“对啊,你这个破阵,我可是闭着眼睛也能来去自如。”萧破很拽地开口怼道。
“行啊,为了困住你,那我只好改变阵法了,但是闺女在阵里,那小子也才刚刚参悟透,阵法一变,会不会吓到闺女……”老妇面色不变,很随意地说道,话还未说完,那萧破就一个纵身,到了老妇面前,又恨又气地说道:“好你个毒妇!自己假公济私,偷偷见闺女,却不准我见,你说,你是何居心啊?还有,你变成这个鬼样子,也不怕吓到闺女?一脸的方便面,还诓闺女帮你摘桑叶!我看啊,闺女也是遗传了我,善良,好骗!幸亏没有像你,个毒妇!”萧破对着老妇,骂得很用力很大声。
“闺女像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你到处跟人说,当年,是我把你衣服脱了,把你睡了,所以不得已,才跟我结婚……”老妇翻了个大白眼,嘲讽地说道,但是还没说完,那萧破就跟个泼妇似的,又打断她的话,自己继续叫嚣道:“对,对,就是你脱了我的衣服,把我睡了,然后我才跟你结婚的!怎么,你现在想反悔啊?想修了我啊?除非你让我见闺女!”
“你最大的本事啊,就是不要脸地瞎扯!”老妇再翻了个大白眼懒得跟他废话,这样的对话,他们之间都已经说了不下百次,毫无新意。
老妇背着自己的背箩,往那溪边走去。
“哟,你往哪走啊?刚刚玄武不是说,闺女跟那小子进了离阵吗?闺女不怕水,可是她未必不怕火啊,你不去看看?”萧破一边骂骂咧咧,一边跟在老妇屁股后面大步地走。
“她怕火?哼!”老妇冷笑道:“她三岁的时候,把咱们乡下的茅草屋给烧了的事,你忘了?”
那萧破闻言,耸了耸肩,挑眉道:“哦,我竟把这段给忘了!”
“你呀,重要的正事不记住,脑子里都是装的怎么放泼,怎么耍歪门邪道!”老妇不屑地说道。
“是,我脑子里的东西,都是歪门邪道,你看不上!”萧破跟个泼妇一样上前几步,把老妇的背箩取看下来,挂在自己的肩膀上:“我说小节啊,你这副鬼样子,要多久啊?”
“怎么?嫌难看啊?”老妇很不屑地回答道:“那你走开啊。”
“难看倒是不至于,但是我怕你吓到别人!”萧破拉起老妇的手,突然眼珠子一转道:“我这个样子,跟在你身边,像不像你的儿子?”
“我才生不出你样傻逼的儿子!”老妇回答道。
萧破闻言,很是生气地甩开了老妇的手,大声骂道:“岳小节,你向我妈道歉!”
老妇很敷衍地说道:“婆婆大人,对不起!”
萧破闻言,表情立刻变好了,开口说道:“啊,果然懂事,孝顺!你啊,就这点最好了,我果然没有爱错人!”
然后那老妇接着说道:“我这么多年,都没有把您的儿子调教好,实在是愧对您。幸好您已经作古,否则看到您儿子如今这个样子,您一定会想,当初生个蛋也好啊……”
“岳小节,你什么意思?我要跟你离婚,我要跟你离婚!”萧破大吼大叫,那被唤作岳小节的老妇呵呵冷笑两声,很自在地往前走,根本不管那萧破气得要死要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