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怎么?”萧玉瞪着他,看着他脸上的表情,觉得他真是……有毛病吧?
作为一个公子,对于她这个婢女,倒是很轻易就能‘屈尊降贵’地认错,但是犯禁的速度更快!
刚才的闹剧,才多久?他便又来了这么一出!
今天不过半天多时间,他们俩已经来了三次闹剧了。
“没怎么?你没怎么便没怎么,不要强迫我怎么,好吗?”萧玉不想跟他扯他的心境,扯不清楚也于事无补:“我买个扇子,你可以不去的,公子。”
“你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吧?”郭嘉瞪着萧玉,冷冷地说道:“既然如此,为何对方才那位老板,那么不同?对人家笑,还自己缝这个扇子的边边,更奇怪的是,他还不打算收你的钱,你说说,你怎么跟别人都这么友好,跟我跟辛评郭图及郭图的妻子,就完全处不来?你是不是对我们士族人士有成见?是我也知道,我们这些士族,附庸风雅,喜欢清谈阔论,自以为是,以天下为己任,你看不惯,但是我因为你,我愿意改掉我的毛病,你能不能也跟我一样,为了我们之间,能有共同的语言,也努力一下勒?”
萧玉听着,眉目间浮现了火气,然后那火气又瞬间熄灭了,接着出现了隐隐霜冷之气。
抽回自己的手,萧玉看也不想看郭嘉,转身便走。
郭嘉见她又来这一出,总是来这一出,跟他吵架,习惯性地转身就走。
纵然他心里抓狂,想拉住她,但是心里清楚,他若是再拉,也不是留得住这一次,下次,下下次,她一样会如此。
蓦地想起民俗谚语:强扭的瓜不甜。
纵然她这般走了,他心已然开始疼痛,但是他也不要再去拉她了。
他的尊严,已经够低了。
在辛评看来,他已然不是之前的郭嘉,而他自己自然清楚。
他之前潇洒自由,即便被奶奶严苛地管教,但是也有自己的自由。
除了婚姻不自由,但是为了婚姻的自由,他的这场觉得能带给他幸福和自由的爱情,竟然缚住了太多的他的本性。
他很委屈,也很愤怒,也很不舍,也知道自己会后悔。
但是,随她吧!
在辛评的府上,他已经那般低声下气地哄她了。
现在,若是想在让她消气,只怕下跪才可以。
这早已经是他的底线了。
她要一个公平的对话方式,不想被他控制,但是她却变本加厉,把他制得死死的。
公平?
她从来就不像对待别人那般公平地对待他。
与其变成方才那样吃醋的蠢样子,他还不如自己一个人。
萧玉转身走了,直接走到转角处,看了看十字路口的方向,然后转身往郭府走去。
身后突然传来得得声,是白马小追跟了上来。
她转身,看着白马,轻轻一跃就上了白马,因牵连到右边肩膀的伤口,有些剧烈的疼痛。
她骑在马背上,肩膀微微有些抖,强忍住了,用左手拉住缰绳,轻轻拍了怕白马的背,白马很听话,仿佛听懂了她的意思,脚步轻快,就载着萧玉往前走。
郭嘉用听也知道,那个女人是走了,方向,是往城外。
现在的城门禁制很严,普通人进出,是比较麻烦的。更别提她这样来历不明,又是在别人家做婢女的人,没有正当的理由或者主人的批示,想要出去,只怕会被刁难,到时候要么被遣送回来,要么被关押在城门处,等主人派人来取。
想到她被刁难,郭嘉忍不住就想上马,一路跟着去。
他刚刚想到这里,就忍不住扇了自己的脸一下。
瞧自己没出息的德行!
刚刚还决定,让她走,人才刚刚走,他就要去追了……
郭嘉不仅因为那个女人的行径生气,更为自己如此易怒易便生气,有些烦躁,也上了那褐马,打马往郭府回去。
等着吧,说是有人来通报他,让他去取人,他一定不会理会那个女人的!
郭嘉一脸严霜地回到郭府,牵马的小厮特意问道:“公子,白马勒?”
白马是公子的宝贝,竟然没有跟公子一起回来,所以牵马的小厮才会如此问询,哪知他刚好踩到郭嘉的痛脚,体贴换来郭嘉一双眼睛无比冰冷的一瞥,也没搭话,直接走人。
“公子……”牵马的小厮觉得自己方才是不是看错了,公子虽然年纪小小,从来不苟言笑,但是这么冰冷的样子还是第一次,心里凉凉地,牵了马赶紧走人。
郭嘉一脸黑冷地回到小院,走在路上的下人们都觉得郭嘉脸黑得吓人,所以小院的小刑小固更是觉得这公子刚刚到小院的门口,就让他们感到了不同寻常的冷意。
小刑也是伺候多年,非常了解郭嘉的脾气,加上上午他也大约知道公子跟萧玉有过争执,自己听墙角未遂,但是公子绝对是生气了的,加上这个时候,他只听到一个人的脚步声,也只有公子一个人的身影,所以,萧玉那丫头,肯定跟公子在闹脾气,没有跟公子一起回来。
“你们赶紧走开,不要在公子面前晃悠。”小刑跟那些还不太了解公子脾气的人说,大家自然是一哄而散,各自做自己的事。
唯独那个行刺萧玉的少年,站在原地,盯着公子身后看。
小刑过去敲了敲他的头说道:“你不怕死吗?你看看公子那个脸,等下被骂或者被罚别怪我没提醒你!”
小刑说完,自己就默默地隐去了身形,打算在一旁看戏。
郭嘉径直走到书房,也没人上前伺候,但是案子上已经摆好了茶具,旁边的盒子里,放着干了的薄荷叶,这个叶子,还是萧玉摘的,烘干了放了好多在小院。
郭嘉闭上了眼睛,仿佛那女人就在旁边,再睁开眼睛,却只有自己。
郭嘉如此一个人呆着,天色渐渐暗了,那袁姓少年被小刑指使,去书房替郭嘉点灯,灯火亮起,袁姓少年本只需要把灯点好就可以走了,但是看到郭嘉的案子上,有些散掉的茶水,便走过去,拿起萧玉惯用的案子上的抹布,替郭嘉把案子擦拭干净。
他的举动,引起了郭嘉的注意。
“怎么是你进来?”郭嘉的脸,比刚刚进小院的时候,更难看。
袁姓少年闻言,没有出声,默默地把抹布放会案子上,脚步很轻地往外退去。
“外面有什么动静吗?”郭嘉见他如此,开口再问了句。
“没有。”袁姓少年回答道——动静?大家都不敢有任何动静,除了他比较好欺负,才被派进来点灯,其他人,特别是小刑,简直是怕得要死的样子。
郭嘉闻言,深吸口气,看着那袁姓少年,想了想,开口问道:“你姓什么?”
袁姓少年闻言,眼神动了动,回答道:“袁。”
“今后,你便叫小袁,去吧。”郭嘉说道,继续看书,但是那书上的字,一个也看不进去,他从进书房到现在,就一个字也没看到眼睛里。
那少年见郭嘉如此,终于拱起手,向郭嘉行了礼,然后转身,走了几步,又转过身来,看着郭嘉说道:“公子,我想去城门看看,可以吗?”
郭嘉闻言,拿书卷的手微微一抖,但是尽量不着痕迹地抬头,看着那少年,眼神带着审视和提防:“城门?”
是的,他满脑子里都想的是这两个字。
城门,城门。
“是,城门。”小袁看着郭嘉,眼神清澈地像他从来不是一个杀手,从来未曾行刺过谁,包括萧玉:“母亲去了城门外的老家,拿些地里的菜和野果回来,萧玉姑娘说那些东西,对于公子开胃比较好,所以托母亲特意去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