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从竹器店出来,小袁待要去推那车子,郭嘉已经先一步扶着了那车子的把手,开始往前推。
基于做下人的职责,小袁想开口对郭嘉说:“让我来吧,公子!”
但是基于方才的形势——若他没听错的话,萧玉方才对公子是直呼其名,且公子的姿态,简直低得像是她的奴才——如此,他就把这个做奴才的机会拱手让给公子好了!
萧玉见郭嘉如此殷勤,也没多言语,继续往集市的那头走去,这个集市,有很多小巷子,小巷子也有无数的小摊贩,在那里摆一个小的摊位,卖菜或者其他。
萧玉最终再选了些豆,葱,以及其他的她自己也不认识,但是听人说吃好的野菜,小袁的大背篓和郭嘉推的车子也都满满当当的,三人再从主街回去。
一路上,那些摊贩都盯着郭嘉看,还窃窃私语。
小摊贩不认得郭嘉,只是觉得,一个贵族公子打扮的人,推着那买菜的车子在大街上行走,实在是一道奇葩的风景线。
小袁心里是佩服。
早前他还以为,公子冷若冰霜,喜怒不形于色,是个非常难伺候的主子。
但是介于他对自己的不杀又再造之恩,以及收留自己母亲的恩情,所以他对郭嘉是心存无尽的感恩,心里早死心塌地。
但是即便如此,郭嘉也不是个好伺候的主子。
可是,这公子在经过了这么久,跟萧玉终于走到一起,竟然姿态如此低……
听说爱情让人盲目,果真是不假啊!
自然,介于对萧玉的愧疚,他心里是无比期望,两人从此就恩爱如常,别再生波折。
虽然,他的母亲,可能会很失望……
走到税务官府方向,远远地就看见一大群人站在那里,郭嘉一看,对小袁说道:“你且快步上前,对那位大人说:今日情况特别,也非常忙碌,也无大事,请大人进去吧!改日方便,郭嘉再来拜访。”
那小袁听言,忙速速上前,还没开口,那位掌管税务的主官就开口说道:“这位小哥,后面那位,是郭嘉公子吗?我等在此恭候已久,快快请公子上前!下官已然备好了公子爱喝的清茶和点心。”
那小袁便行了礼,开口,照着郭嘉方才的话说道:“大人,公子托小的前来回话,说今日情况特别,也非常地忙碌,也无大事,请大人进去吧,改日方便,公子亲自邓孟拜访。”
那主官一听,有些诧异,举目张望,也不敢说不,便回了礼,默默地带着身后那帮人进去。
于是郭嘉推着车子经过那税务官府大门口,连那两个守门的都规规矩矩地躲了起来。
三人默默地回到玉粥店,准备下菜,小刑急急地赶到了。
先不声不响地帮忙下菜,然后把车子推到后院安放好,萧玉已然煮了茶,这是,那个叶少医也来了。
“哟,你倒是勤快,我们刚刚把事情做完,你人就来了。”小刑调侃那叶少医。
“今日病人少,我速度又快,所以早早结束了,门开着,过来转转,看有没有吃的可以填补一下我受伤的心灵!”叶少医也不敢摆在郭嘉面前那壶茶是给谁的,也不管烫,提起来就给自己倒了一杯,大口大口地喝一起,还一边对着后面厨房的萧玉大声喊道:“我饿啊,有没有肉啊,我想吃点肉!”
“你少在那不要脸,说话也客气点!”小刑向叶少医使眼色,叶少医皱眉,一脸的疑问,倒是住了自己的鸟嘴,但是脸上的好奇可是满满的。
萧玉很快便端出了饭菜,有鸡肉,炝的,有泡菜,有烂烂的豆子,以及鱼。
五人份的,五人开吃。
郭嘉最先开动,也不用人替他把菜摆好,自己动起手来,让旁边的叶少医看了眼珠子瞪得老大了,想说话,但是让小刑给生生地瞪会肚子里了。
叶少医两三下就把自己那份个吃光了,然后直勾勾地看着非比寻常的郭嘉,半饷,开口对郭嘉道:“公子,你吃那么慢,是不是不饿?”
郭嘉确实不太饿,毕竟出门前还在吃点心。
叶少医也不等他回答,就直接伸手去拿郭嘉面前的菜,他的手很快,但是另外三人耳朵听到清脆的‘啪’的一声,接着就是叶少医的惨叫:“痛痛痛!公子,你不给就不给,干嘛袭击我的手啊?这是我的命啊!是万千病患的命啊!你怎么这么缺德勒?”
面对叶少医哇啦哇啦的指控,郭嘉依旧是云淡风轻,慢悠悠地吃着那面前的菜,一边答道:“不给!”
“哈,现在打人了才说不给!公子,你太缺德了!”叶少医满脸的嫌弃,摇摇头,仿佛郭嘉的为人多么地令他不齿,然后一双平日看着非常正派温暖的眼睛,非常奸诈地瞪向了他旁边的小袁。
他还没开动,他对面的萧玉就冷冷地开口说道:“不要染指别人的东西,自己去厨房盛去!”
“染指?”叶少医闻言,立刻气冲冲地走到萧玉的案子前面坐下,拍了拍萧玉的案子,很有泼妇的架子般地开口说道:“你几个意思?我不过拿点吃的,就就说我染指?我那般不堪吗?公子要是吃不完,就是浪费,你懂吗?”
小刑小袁两个人都瞪向叶少医,仿佛他太大惊小怪。
唯独郭嘉,没有任何异样,但是清冷的眼神,流光乍泄,仿佛确定了一件事。
叶少医莫名觉得自己后背发凉,但是他管不了那么多,只管骂萧玉:“诶,你干嘛不理我?我是给了钱的,就得把我喂饱,对吧?不然,小心我明日再来闹。”
萧玉闻言,抬头看着叶少医,淡淡地说道:“你若再闹,我就搬店面。”
叶少医闻言,本来一脸的气焰一下子就熄灭了,留下几缕青烟,让他的脸色一阵黑一阵紫的。
半饷,叶少医悻悻地说道:“好,算你狠!”
然后起身,自己往厨房去盛饭了。
五人吃毕饭菜,萧玉收拾东西,小袁小刑也帮忙洗碗。
叶少医伸了伸懒腰,准备溜掉,但是坐在案子前,慢悠悠地等待食物消化的郭嘉轻轻地开口说道:“你就是那个很有魅力,有很多姑娘喜欢的人?”
叶少医闻言,差点没惊得跳起来。
难怪方才他觉得后脊发凉,原来是郭嘉冷冷地盯着他。
他怎么知道的?怎么确定的?
郭嘉仿佛知道他的疑问,继续开口解答他的疑惑:“她说过,这么一个人,很受姑娘们青睐。而我自认书读得不少,也不知道染指是在骂人,小刑小袁他们两个,显然也并不知道,只有你跟她知道,所以,这个‘染指’应该是你们的家乡话,表示贪图旁人的东西,是吧?”
叶少医闻言,也不闪避,直接承认——反正,郭嘉早便看出来,他从罜城追到阳翟来,是为了萧玉,那么他也就索性默认了这‘同乡’的头衔:“染指,是指品行很差劲,用非常猥亵的手段,粗鲁地拿别人的东西。比如染指姑娘的美色之类的……不过,她并不知道我是谁,她眼里我们的情谊,只是罜城我对她的唠叨和对你们两人关系的预知,其他的,她似乎都忘记了。”
郭嘉闻言,内心一凌,感觉自己紧绷了起来,而且几乎是立刻就燃起了攻击性:“所以,你引导她发现,她都忘记的记忆?且你赞同,她恢复记忆?”
他内心的不安,这个时候是完全展现在他的面前。
“非也。”叶少医笑道:“公子,你方寸乱了。她失去的记忆里,若是有我,她怎么会跟你说起,她的同乡?”
“应该是失去了部分很关键的情节吧!”郭嘉看向外面的大街,心里的慌乱,已然跑到了那大街上,仿佛来来去去的熙攘人群:“青梅竹马,对于女子来说,就几乎是前半身的所有故事。”
“呵呵呵……”叶少医笑得有些夸张,一来是笑给自己听,二来是笑郭嘉的荒唐:“那你亲自问她,是否有青梅竹马的情人?是否对之前的人有留恋?她不会说谎,你一问她就会回答。”
“什么?”小刑从厨房里走出来,插话也是提醒萧玉要出来了:“公子,你跟叶少医,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