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阳的赌徒一日之间不知破产了多少人。
门都拿着那块玉佩还有几箱银子回来的时候,忍不住炫耀:“公子真是有远见,这一次咱们押中了,赢得银子都够开一间赌坊了。”
“银子你去跟弟兄分分了吧,别说哪来的。”
门都连连道,忽然他顿了顿,心里的好奇实在按捺不住,大着胆子开口问道“公子怎么会知道小姐会赢呢?您可以把圣上御赐的玉佩都押上了,那可是价值连城啊。”
沈立新摩挲着那块玉佩,陷入了沉默。
门都见状,也不敢在多问了,临走时忽然想起什么:“公子,你让我照顾的那个副将快要不行了。”
夏桑扮做男子从赌坊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快要宵禁的时候,她抱着几包袱银子开怀地往回走。
怪不得父亲之前在军营里禁毒,果然玩物丧志,如果每人都做着一日发财的梦,心志都被消磨的一干二净了。
有了这一笔钱,作为发家的钱,找到合适的时机把它投出去,钱生钱,等到有能力离开这里的时候,也不至于寸步难行。
忽然觉得阴风一阵,夜色浓重,仿佛天地间的鬼魅齐聚在此。
迅捷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知道来人手握着大刀,把她团团围住。
“小子,把你手里的钱放下。”
果然是劫财的。不是索命的就好。
可是她刚到手的钱,怎么就被人盯上了。
她顿了顿:“赌坊的人?”
那人冷笑:“小子,看你是不懂规矩,赢了这么多钱,难道还想全身而退?”
徐书和太子赢得一定比她多,他们不敢去找这两位,也只能寻上她这个没有什么背景的人了。
要是跟他们硬碰硬,自己不是他们的对手。
马上就要到沈府了,不如赌一把。
“好吧,我也打不过你们,钱可以给你们,但是你们得放我走。”
“我们只要钱。”
她低头佯装解包袱,趁着他们卸下心来,大喊一声:“沈都督!”
沈都督来了?那些人急忙跪在地上,齐齐行礼:“见过沈都督。”
一瞬间她就没影了。
那些人抬起头意识到被骗了,心里怒火中烧:“追,追到直接杀了。”
刚刚跑到一个巷子,过了这个巷口就是沈府了。
后面急促的脚步声赶来,她急忙屏住呼吸。
忽然听见刀剑相撞发出的声音,只是片刻,一切就归于宁静。她探出头,一个白衣男子缓缓落地,然后目光和她相撞:“出来吧,人都死了。”
她小心翼翼地走出去,看清来人的面目,心里一怔,又是他,徐书。
“沈家的表妹看来在赌坊赢了不少,竟然惹得他们起了杀心。”
被认出来了。
她索性也不装了:“谢徐公子救命之恩,徐公子应该赢得比我多。”
他轻轻笑道:“托姑娘的福,运气好而已。”
“徐公子怎么就敢押我赢呢,大家都认为我赢不了。”
“能待在沈立新身旁的人,定不是常人。既然是赌,总得有不一样的。”
她但笑不语,又听他开口:“前面就是沈府了,我送姑娘回去吧。”
因为是徐家人,她生了一些戒心:“不必劳烦公子,既然贼人都已经死了,我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一个女子走夜路终究是不安全,没什么麻烦的。”
他淡淡开口,她没办法推脱,只能跟在后面,两人一前一后,没多久就到了沈府。
“谢过徐公子。”她行了谢礼:“今日公子帮我解围,日后公子若有什么难处,若有我可以帮的上忙的,也可来寻我。”
他微微一笑,如沐春风:“好。”
“徐公子真是闲的,醉春苑的那位解语花还不够,手都伸到我沈府了。”
身后一个阴森的声音传来,沈立新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
她心里咯噔一声,要是他误会自己和徐家人来往,还不得把她喂狗。
“徐公子就是...”她正想解释,就听徐书淡淡开口:“这样一个妙龄女子独自走夜路,徐某路遇不平,相助而已。沈都督莫要多想。”
“北阳里不平的事多了,徐公子难道每个走夜路的女子都要相送。”
徐书也不恼,只是行了个礼:“既然人送到了,徐某就告辞了。”
他刚走,夏桑就感觉沈立新的目光仿佛刀子一般:“你竟然蠢到是敌是友都分不清了。”
她腹诽,跟你是敌人,跟我就是朋友。
“你想见的人快不行了,你还可以去见最后一面。”
夏桑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用尽全身的力气,稳住自己的身子。
张副将所住的地方,在沈立新外面的一处住所里。夏桑头一次知道沈立新除了沈府,在北阳竟然还有其他的住所。
她急匆匆地赶过去,推开门,看着他虚弱的卧在床上,双眼闭着,上前跪坐在床边,轻轻地开口:“张副将。”
张副将轻轻睁开眼,看见来人的时候眼睛里终于闪现出一丝光芒,伸出手抓住她的胳膊,眼眶一下子湿润:“小姐!”
看见他的胳膊已经瘦弱到皮包骨头,她强忍着泪水几乎是倾泻而出:“他们是不是对你用刑了!他们一定是对你用刑了!走,我带你去看大夫。”
“不必…”他气若游丝:“小姐莫要责怪...这里的人,虽不知是谁救了我,但料是小姐...的朋友,日日有人服侍,也有许多大夫来瞧过了..”
他顿了顿,“小姐不必为了费心,我自己身体…我心里有数,咳咳...”
他一咳嗽生生咳出了一滩血。
“张副将!”她急忙想要扶起他,急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转眼看了一眼跟在她身后地门都:“快去请大夫啊!”
门都只是站在那里,看着她迫切无力的样子,轻轻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