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置!”皇上坐在龙椅上,已是盛怒:“我如何处置你,我皇儿才能安然无恙!”他指着沈立新:“今日,太子要有半分差池,你和你的表妹,都得陪葬!”
徐相嘴角闪过一丝阴鸷的笑意。
朝堂之上的人没有一个人敢多说一句话。太子虽然草包,行事荒唐了些,却也是正正经经的太子,如今在天子眼皮底下,竟然生生地放进来众多死士,真是让人后怕。
事情没查清楚之前,沈立新的表妹,怕是没有好果子吃了。
夏桑一直在太子府门前,呆呆地看着那扇紧闭的门,忽然那紧闭的门被打开,从里面出来一个医者,匆匆去禀告皇上,却被夏桑一把拽住:“太子怎么样了?”
那医者一脸不耐烦,衣服却被她紧紧抓着,他无奈开口:“箭已经取出来,幸好沈都督救人及时,不然再晚片刻,恐怕就无力回天了。”
夏桑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没事就好。
那太医迟疑了片刻:“虽然暂无生命危险,只是伤及血脉,元气大损,日后...”
“日后怎样?”她的一颗心又悬了上来。
“日后恐怕身子比旁人弱些,命数比旁人....短些,且再不可习武了。”
一场秋雨来的猝不及防,雨中的宫墙显得愈发鲜艳。
陈菱听说此事之后,撑着伞,着急往太子府去,路上看见慎刑司的人走进。
“万万没想到咱们的棍杖,有一天也能落到沈都督身上。”
“可不是吗,我执行的时候都落了汗,打也不敢,不打也不行。”
陈菱心里咯噔一声:“你们说谁?”
那几人一看是公主急忙跪下行李。
“谁受罚了?”
“回公主”那人不敢多说,只是说了句:“皇上下令,沈都督防卫不当,沈家表妹教养无方,祸及太子,各杖责五十。”
五十杖?陈菱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微微打颤,寻常人护卫不力不过是二十杖,二十杖都尚且受不了,五十杖他怎么撑下来啊。
一时间她只觉得力不从心,自己贵为一国公主,救不了自己在乎的人,干什么也不行。
至于沈立新为他的表妹受了五十杖,那人不敢多说。
忽然有个新来的人缓缓开口:“什么五十杖,不是一百杖?替他表妹受了五十杖。”
沈立新从刑房里出来,半张脸侵染在月色里,他抬手拂去嘴角的鲜血,挺直脊梁,一步一步走出了慎刑司。
他的嘴毫无血色,原本雄厚带着磁性的声音变作沙哑,气若游丝让人产生了绝望,双手虽已没了多大气力,却还是依旧想要握紧。刚出了慎刑司,身子重重一倒,直直地倒在了雨水中。
门都急忙扶起他,看到自己碰到沈立新的背部,竟然沾染了一手的献血:“公子!”他有些哽咽:“竟然敢对您用这么重的刑!我定不会放过他们!我现在就送您回府!”
沈立新摆了摆手,撑着剑直起身子:“小姐呢?”
“还是太子府。”门都似乎知道他的想法:“小姐稍后我去把她接回来,公子伤重,需要立刻医治。”
沈立新淡淡开口:“把我的披风给我,去太子府。莫要把我受伤的事情让她知晓。
沈立新一步一步走到太子府,夏桑就跪在那里,暮色渐深,人来人往,忽然间电闪雷鸣,狂风大作,片刻暴雨倾盆。
豆大的雨淋湿了她的衣衫,她双唇紧抿,倔强地跪在那里,仿佛一个虔诚的信徒。
突然头上的雨水停了,她抬起头,沈立新用手撑着披风,站在她身旁。
“你若是在要在这里跪着,我陪着你。”
夏桑只觉得鼻子一酸,千言万语,都化在了雨中。
陈菱匆匆赶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
他站在她身旁,用披风给她遮雨,而他的另一只手,血一滴一滴落在了雨水里。
她手中的油纸伞滑落在地上,原来自己输得一塌涂地。
沈桑桑,原来是他愿意用性命去护的人啊。
太子府的门缓缓被推开,里面走出一个侍女:“沈姑娘,太子已经醒了,他说姑娘不必在这里跪着,雨大风急,莫要受了凉,太子让姑娘回府。”
夏桑泣不成声。
死里逃生的明明是他,为什么他醒来的第一件事还是担心她的身体。
陈菱看着沈立新微微颤抖的双手,终于还是忍不住,大步上前:“劳烦沈都督带沈姑娘回府,莫让我表哥重伤之中还要为外面的人担心!”
夏桑缓缓起身,长时间跪着的腿已经麻木,身子倾斜的瞬间沈立新的手抓住她。
夏桑看了一眼他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有些麻了。”他先开口。
夏桑担忧地看向了那紧闭的门,然后行了李,缓缓离开。
沈立新在她身旁,陪着她走出了深宫大院。
深深宫城,到宫门的路很长很长,怎么也走不尽似的。沈立新忽然向她伸出手,夏桑愣在那里,犹疑地看着他。
“雨天路滑,扶着我会好走一些。”
还没等夏桑开口,沈立新拉起她的手:“你偶尔,可以依靠我一些。”
夏桑看着他,雨水淋湿了他的衣服,月光给他的轮廓罩上了一层柔雾。她的手在他的掌心,一步一步,踏出了这座深深宫城。
夏桑觉得头昏沉,还未到沈府,就直接睡了过去。
沈立新坐在轿子里,后背的疼痛直漫骨髓,看见夏桑闭着眼,他把披风放下来,后背湿透的衣服黏在了伤口上,他微微皱眉,想脱下衣服,可是衣服早已于皮肉粘连,撕扯的瞬间,剧烈的疼痛让他呼吸艰难,只能作罢。
马车到了沈府,门都担心公子,伸手想要去接过公子怀中的小姐。沈立新冷冷一声:“不必。”
他抱着她,走到了她的房间,轻轻把她放在床上,叫来樱桃为她换下湿的衣服。
他站在门外,看她安然无恙,终于忍不住,一个趔趄,白齐飞快的冲到他身边,扶住他的身子,看了一眼他苍白的脸色,皱着眉探向他的脉搏,语气里透着怒气:“竟然下这么重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