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写了三个字,后面的内容他冥思苦想,最后落笔:进来可好?
不满意,扔了重写。八壹中文網
又写:这一仗两军没有硬战,死伤不多,不用担心。
又不满意,扔了重写。
反反复复许多次,他失去了耐心,索性把笔扔下,又读起了兵书。
最后还是提笔,缓缓写下:
两军交战,战的是计谋。济州易守难攻,可我并未想强攻,不想赢的伤亡惨重。故迟迟未归。一切安好,望自珍重。
这封信足足在路上走了一月,才到了门都的手里。
门都收到信的时候,激动的难以言表,他月月给公子去信,公子却从未回过一封。如今竟然有了回信,受宠若惊。
他着急打开信封,看见信上面的大字:桑桑亲启。又把信塞了回去。
终究是他错付了。
他走到夏桑门前,把信从门缝之中塞了进去。
夏桑从太武学堂回来时,推开门,就看见地上躺着一封信件,她觉得有些奇怪,把信捡起来,缓缓打开了信封。
看见信上的大字,她的心里猛的一惊:是他的字!
她迫不及待地拆开信,里面只有简短的两行,她翻来覆去看了许多遍。
看着那最后的四个字,望自珍重,然后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在跟她解释迟迟未归的原因。夏桑心里一暖,好像只有迟迟未归的丈夫会写信,写给自己的妻。
她缓缓把信摆在桌上,一字一字的拂过他的字,仿佛可以看见他写信时的表情和场景。
她虽然不喜书画,但是看他的字行云流水,落笔如云烟。粗细藏露皆变数无穷,张扬跋扈,丝毫不受束缚,一笔笔铿锵有力。
字如其人,果然如此。
夏桑提笔拿纸,一笔一笔临摹这他的字。
人与人之间不需日日做陪,她收到他千里之外的挂念,她学着他的字,所有的美好都在心间,亦无需多言。
年关将至,冷清了数月的北阳又开始热闹起来。
夏桑让管家给家丁发了一笔酬劳,有家的可以告假回家省亲,孤身一人的可以在沈府过年。
她陆陆续续地跟厨娘学了不少菜式,现下正在厨房里跟厨娘一起包饺子。
厨娘忍不住夸赞:“小姐手巧,这饺子包的也是精美。”
夏桑轻笑不语,也不知边关之外的沈立新能不能吃上一顿饺子。
自从上次他来了一封信之后,数月过去,她再没有收到一封信。
而那唯一的一封信,成为她学习书法的模板。
她和下人们一起吃饺子的时候,门口有人来报:“小姐,徐家公子来了。”
夏桑微微一怔,徐书?他怎么来了。
徐书缓缓进来,夏桑上前:“自从徐公子离开学堂,我与徐公子倒是许久未见了。”
徐书点了点头,伸出手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她:“这是新年礼物。”
夏桑接过,是一把弓,一把鹊画弓。
她知道这把弓贵重:“徐公子的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算不上贵重,你我认识许久,一把弓而已,因为姑娘善骑射,姑娘莫要有负担。”
夏桑不语。
徐书又开口:“我也不是白送的,姑娘可否收留我在这里吃一顿年夜饭?”
夏桑忍不住笑了:“北阳这么大,相府岂会差徐公子一顿饺子?”
“年夜饭就得和自己亲近的人在一起吃有味道,我不愿在相府过年。走在街上,看着沈府热闹非凡,便不请自来了。”
夏桑晓得,母亲不在,他一个人对着丝毫没有感情的父亲,怕也是吃不下饭。
“樱桃,去给沈公子添副碗筷。”
徐书坐在那,门都脸上有些不悦,公子果然说对了,这徐二公子,没安好心。
“沈都督出征未归,大卫虽不如北阳寒冷,但是毕竟是冬日,想必这个年过的也不好。”
夏桑点点头:“确实如此。”
徐书夹了一个饺子:“你包的?”
“我最近跟厨娘学了不少菜式。”夏桑开口。
“你平时不是不爱做饭吗?”
“总得学会,起码得自己能照顾自己。”
徐书看着她:“我最近新学了一道菜式,姑娘要不要试试?”
还没等夏桑开口,徐书已经自顾自进了厨房,没过多久端着一盘菜出来。
夏桑闻着味道,微微一愣。
徐书把菜放在桌上,把筷子递给她:“尝一尝?”
夏桑愣在那,半晌:“这不是梁国的菜吧。”
徐书点点头:“这是卫国的菜,我吃过一次,觉得新鲜,听说在卫国很有名,便学了过来。”
夏桑拿起筷子,夹起来放进嘴里,确实是那个熟悉的味道。
这是大卫每家每户都会做的一道菜。
也叫百家菜。
真是让人怀念啊。
她轻轻抬头,看着徐书:“徐公子手艺好,这菜真是不错。”
他只是微微一笑:“那你就多吃点。”
过了一会,徐书要走,夏桑起身,送他出了沈府。
临走时,徐书开口:“新年伊始,愿姑娘万事顺遂。”
夏桑笑了笑:“徐公子可有什么愿望?”
“愿望?”他想了想:“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她直视着他的目光,缓缓开口:“会的。徐公子才情出众,仪表堂堂,自然会有这样的人的。”
徐书点点头:“谢姑娘吉言。”
徐书回到徐府,正要进门,徐相拦住他:“年夜饭家里就你一人不在,你可有把自己当成徐家人?”
徐书冷冷一笑:“我就是歌女所生,徐家之人门槛太高,我恐怕高攀不起。”
徐相抬手就是一巴掌,直接狠狠地落在徐书脸上吗,一瞬间脸上就是一个红红的指头印:“你母亲温顺,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孽畜!”
“温顺是夸人的?”徐书开口:“我母亲温顺才让主母欺负至此,积劳成疾,我母亲温顺,才会信你的只言片语。温顺,什么是温顺,不就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吗?”
徐相怒火冲天:“竟然如此大逆不道,这么多年来我细心培养你,我都替自己不值!你根本不配!”
“是,我根本就不配。”
除夕之夜,别人家里团团圆圆。而徐书,又挨了一顿板子。
他强撑着身体出来,看见父亲房间里出来的暗影。
两军相持已久,看来他很快就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