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桑没有察觉到他的变化，喋喋不休地说着她的计划，沈立新只觉得越来越热，终于忍耐不住，猛地起身。
夏桑一愣：“怎么了？”
“我…太热了，我出去凉快一下。”
“外面在下雨…”她有些不解开口。
沈立新置若罔闻，径直走了出去。
门都还是头一次看见自己主子这么狼狈，在外面淋着雨。
他急忙上前撑着伞：“主子为何不进营帐？”
沈立新冷冷看了门都一眼，门都急忙闭上了嘴。
“去打水来，我要沐浴。”他顿了顿：“凉水。”
夏桑看沈立新淋成落汤鸡回来，然后径直走到屏风后面沐浴，她觉得有些不适，明明是来讨论军务的，怎么就成了现在这幅样子。
沈立新换好衣服出来，看了一眼夏桑坐在那里有些无措的样子：“今日太晚了，明日我去找你。今日我先送你回去吧。”
夏桑点点头，确实不太合适。
两人悄无声息地出了军营，济城晚上一片宁静，偶尔传来几阵蛙声，微风刚好的温和，吹的人心痒痒的。
沈立新想起了他当年离开大梁的那个晚上，倘若知道会分别这么久，那个时候就应该想方设法地留下她。
夏桑忽然开口：“你为什么…为什么会喜欢我呢？”她叹了口气：“我早已经过了谈婚论嫁的年纪，琴棋书画一窍不通，也不会女工，也没有显赫的家室…”
沈立新轻笑：“我是娶亲，又不是结盟。”
“所有的标准都是因为那个人还没有出现，那个人出现之后，我才知道爱一个人哪有什么标准，因为我喜欢你，你就是标准。”沈立新淡淡开口。
夏桑又是一怔。
“我救你的时候，你当时很是瘦小，身上都是血，在地上残喘，眼里除了绝望，还有满满求生的欲望。像极了我。”沈立新回忆着过往：“我觉得你这样纯粹的人，应该向往潇洒肆意的生活，倘若家国安定，我一定会在北阳的时候，就娶了你。”
夏桑心里闪过一丝淡淡的甜意：“那你总还刁难我。”
果然，来算账了。
“那是为你好。你这样的性子，在这个世道活不下去的。况且…”他顿了顿：“可能是我有些自私了，下意识的希望你强大起来，然后和我同坠地狱。”
夏桑微微一笑：“其实我没有怨过你，一直都很感激你。”
沈立新也是一怔。
“我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奄奄一息的时候是你带我出来。父亲离世后，唯一的避风港没了。我总要长大的，人总不可能一辈子随心所欲。在沈府的那一年，如果你早告诉我杀父仇人是徐相，我可能就不知天高地厚地去徐府送死去了。你让我恨你，也是我为了让我更好的活下去。而且你还教了我很多。锦上添花不难，雪中送炭却是少有。你只是嘴硬心软罢了。”夏桑真诚开口：“这些，是我永远没办法报答的。所以…虽然即使曾经有误会，我也没办法恨你，只能恨自己，不够强大，守不住自己国家的子民。”
沈立新觉得他的夏桑真的长大了。
“夏桑，这战结束，我们成婚吧。”
他心疼，觉得这些年来，她过的实在不易。他不想她的身边再有别人痴缠，只想护着她一世安好。
怎知夏桑眼里闪过一丝狡黠:“你怎么知道我也喜欢你呢？”
沈立新的表情一下子由晴转阴：“你…不喜欢我吗?”
他忽然有些委屈又有些伤心的表情，让夏桑忽然觉得不忍心说一个不字。
“也不是…”
“那你是喜欢我？”他揽住她的肩膀。
夏桑脸一红，挣脱他的双手:“哪有这样直接问的…”
沈立新了然一笑：“好，不问了。”
他看着夏桑：“一开始以为会渐渐忘记你，因为我未曾想过与你重逢的画面。可是当我再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完了。所以…”他顿了顿，看着远处正在走近的身影：“有的人，当断不断，反受其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