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烨深吸了一口气，默默往后退了一步，顿了顿，把她的衣服撩了上去。
陈菱也怂了下来，他的手指碰触到肌肤的瞬间，身体微微的颤抖。
李烨轻轻勾唇：“既然害怕，何必装出一副轻车熟路的样子。”
“我才没有害怕！”
李烨轻轻摇了摇头：“又顶嘴。”
陈菱侧过身子，走到了床上，李烨过去撩开了被子，陈菱戒备地看着他，李烨开口：“我拿被子睡在暖阁，你在床上睡吧。”
陈菱躺在床上：“你今日怎么这么好心？”
对面传来了他的声音：“难道我还能让你睡在这硬邦邦的床上？我行军打仗惯了，地上都睡过，这不算什么。”
陈菱忽然想起以前沈立新总是在外行军，每次他回来，她都急忙过去找他，给他送好吃的，恨不得把最好的东西都给他，希望能跟他在一起的时间长一些，可能他需要的从来都不是这些吧。
她忍不住开口：“你们行军之人都喜欢…喜欢可以和你们并肩的人吗？”
李烨顿了半晌：“什么叫…你们…行军之人？除了我还有谁？”
“你且回答我的问题。”
“你还是放不下沈立新吗？”李烨几乎是毫不留情地戳破。
陈菱默不作声。
“你们不可能。”他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陈菱有些不悦：“我当然知道，他已娶，我已嫁…”
“你们早就不可能了。”他没有等她说完：“我见他第一面就知道他绝对不会喜欢你，一直都是你一厢情愿而已。”
“你至于把话说的这么难听吗？”陈菱猛的从床上坐起来，黑暗中趁着暗暗月光，死死盯着暖阁。
“你就是执念太深。倘若你能早早看透，在上京中选一良人嫁人也并非不可，如今远嫁，大梁再难回去，你就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李烨话毕，只觉得话有些重了，或许是深夜的缘故，或许是今日喝了一些药的缘故，只觉得莫名的烦躁。
陈菱只是沉默。整个房间又忽然安静下来。
她莫不是真的生气了吧。
可是…虽然两人并没有深情厚谊，既然已经嫁为人妇，还惦记着别人也太过分了。
李烨正欲开口。
“我没后悔。”她的声音格外的坚定。
李烨微微一怔。
“我从来没有后悔来这里和亲，无论你信不信。与我而言，若是不能嫁给心仪之人，那嫁给谁都一样，如果我的婚事能完成我公主的使命，那这样也挺好。”
“你孤身来到这里，已经很勇敢了。”
陈菱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本以为他会借机挖苦她，陈菱忽然觉得鼻子微酸，不再说话了。
过了一会，昏昏欲睡之间，忽然传来了一阵模模糊糊地呓语，李烨忍不住捂住耳朵，谁知她一直嘟嘟囔囔不知道说什么，李烨深吸了一口气，掀开被子走到床前，没有耐心地推了推陈菱：“喂！醒醒！你吵到我睡觉了！”
陈菱只是闭着眼睛，眉头紧锁，嘴里不知念叨着什么。
李烨看着她把被子踢在了地上，睡觉一点也不老实，还说梦话，真是受不了了。
他又推了她两下。
她嘴里还是嘟囔着什么，好像陷入了梦魇，李烨顿了顿，弯下腰，把耳朵靠近她。
“父皇…父皇…”
李烨看了她一眼，她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想是自己偷偷哭过了。
还说什么不后悔，真是嘴硬。
他叹了一口气，把被子给她盖上，正欲起身，忽然她的手紧紧抓住他的胳膊：“别离开我。”
仿佛一页孤舟在茫茫大海中忽然找到了回家的方向，抓着他的手死死不放。
李烨最后无奈坐在了床边，任由她抓着。
没多久，她便睡着了。安安静静的，没有一点动静。
窗外的月光斜斜地射进来，她的脸在月光中也柔和了些许。
不吵闹的时候还是蛮可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