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身高差太大,那人并不低头,只是眼睛向下瞅着苏渡昱,让她感到巨大的压迫感,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
这个动作倒是让那人心满意足,“呵,你们大琰的女子就是这般,柔柔弱弱的,还不如我们蛮夷的一头羊健硕,好像我一只手就能够捏断你的脖子。”
他边说着,还真的伸手凑近了苏渡昱的脖颈处,可是对方却不躲。
“你刚才不是很怕的吗,怎么现在又不躲了?”
“论身高体魄我确实比不得你,可能也比不上你们蛮夷的姑娘,但是论气魄,我可不输,你还等着我给你治伤,怎么会伤害我,所以我没什么可怕的。”
“这么说,你愿意给我这个敌人治伤?”
苏渡昱看向他的肩膀,上面还插着一只断箭,显然是被他自己撇断的,那箭苏渡昱一眼就认出来了,是沈毅临的赤翎箭。
再想起刚才士兵来通报,说没有找到蛮夷的将领,眼前这人的身份已经很明朗了。
可是现在不是卖弄自己聪明的时候,若是他知道自己和沈毅临关系匪浅,那么自己的这条命也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这又回到了那个一直困扰着自己整个职业生涯的问题上面:遇到和自己有仇的敌人,身为医者,是否会救助。
若是救,那么这人康复以后还是会继续成为自己的敌人,说不定就是郭先生与狼的故事,最后落得个以仇报恩的下场。可若是不救,那就有违医者的誓言,不敬重每一条生命的医者又怎么能称得上是有医德的大夫呢。
蛮夷将领看苏渡昱一直不说话,想着这大琰的女子果然不会给自己治伤,那她现在知道了自己的行踪,就留她不得了。他默默握了握手中的雷神鞭,打算冲着苏渡昱的头顶挥下去。
“我恰好前段时间治过一次这样的类似的箭伤,虽然现在条件相对而言简陋了一些,但是只要箭头没有伤到大血管应该是不成问题。”
听她这样认真严肃地分析自己的伤势,蛮夷将领准备抬起来的手又慢慢沉了下去。
“你当真会替我治伤?”
苏渡昱一边翻找着装着各种医药器材的挎包,一边随口答道:“对啊,我现在命都掌握在你的一念之间,我何必骗你呢。”
“你是大琰的人,而我是蛮夷的人,按理来说我们是敌人,我要是死了不是更好,你为何会答应我的要求,难道就是怕我杀了你?”
苏渡昱知道这人是不信任自己,才会反复地确认自己的想法,“我当然不想就这样被你杀掉,可是……若是以前的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的,但是现在嘛,我身为医者,先把医者的本分做好,给你治好了伤,你还是我的敌人,那么在战场上自然我也不会放过你。”
“你这想法倒是有些意思,你能有什么本事在战场上不放过我?你就跟个小鸡崽似的。要说你们大琰,也只有太子能够入得了我的眼,其他的,不值一提。”
苏渡昱这时候才好好看看眼前的这名年轻的将领,因为是蛮夷之人,所以他身上并没有甲胄,而是穿着兽皮所制的皮护具,外面坠着金属的饰品,头发并没有束起,而是随意地披在肩上,由发际线开始编着几股细细的辫子,将所有的碎发都拢到脑后,辫子上也缠着金属的装饰品。
他的瞳色很浅,接近浅茶色,在月光的照耀下好像他骑着的那头公狼,泛出摄人心魄的光。五官深邃,毛发浓密,就连睫毛都好像一把蒲扇垂在眼眸前面,小麦色的肌肤隔着厚厚的皮革也能够感受到他身上肌肉的健硕。
“你的长相与大琰的人有着很大的不同,就算是我将你的伤治好,你也出不去。”
蛮夷将领冷笑一声,“哼,所以才找你啊,你不是会易容术吗,我刚才可都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