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收回目光,点了点头,起身去准备出门的东西。见男人已经走开,纥星羽俯身在苏渡昱的耳边说道:“你和他出去只管买东西,莫要为了观察适合我易容的身份一直东张西望,惹得人怀疑。别让他跟太多的人对话,免得他耍什么花招把咱们出卖了,若是在外面遇到搜查的官兵不用惊慌,若有必要,就将他抛出去脱身。”
纥星羽絮絮叨叨地对自己做着嘱托,看着他不断开合的嘴巴,又想起之前,沈毅临无论是上战场还是需要自己独自面对一些事情的时候,也总是会像这样事无巨细地吩咐自己。
虽然事情的发展和结果总是让人无法预料,可每一次听着他的嘱托,苏渡昱都觉得如同被阳春三日和煦的风吹拂过,很暖。而现在蛮夷的王爷在做着同样的事情。
她勉强扯出一个微笑,“我知道,会处理好的,不用担心。”
她向男人要了一套衣服换上,昨天伪装成杨大夫穿的这件衣袍沈毅临见过,他观察事物向来是细致入微,若是再见这件衣服一定会产生怀疑。
和男人商量好,出去之后以兄弟相称,苏渡昱推门走出屋子。
“我等你回来。”纥星羽冷不丁在身后说话,苏渡昱回头去看,他站在厅堂里面,身旁是昨晚不小心弄坏的桌椅。他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像是一点也不怀疑苏渡昱会离开,全心全意的相信着她。
苏渡昱并没有回答,她早就打定了主意,如果这次能够有逃走的机会,那么自己是一定会把握住的,这一眼或许就是自己这辈子最后一次见纥星羽了。
她背过身去,关上了门,看着有些阴沉的天空,没由头的说了一句:“今天的天气似乎不太好啊。”
刚走出巷子,苏渡昱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到,街上好多店铺都没有开门,而街道上来来往往着许多士兵,那扇因为多年没有移动过而锈迹斑斑的铁门也已经被关上了,更多的士兵在城门周围巡视。
街道上许多人聚在一起交头接耳,还指着城墙的方向窃窃私语,苏渡昱顺着他们所指的方向看去,心中一怔,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
那长满了暗绿色青苔,形同虚设的城墙上面,赫然挂着几个随风摇摆的人头。人头该是刚割下来没有多久,断开的颈部还不时有黑红的血液滴落,有几个甚至还睁着眼睛。
自己虽然是个解剖学修得炉火纯青的外科医生,脱离人体泡在福尔马林中的人头自己也见过不少,甚至大部分因为皮肉的发胀看起来比城墙上面的那些还要更加诡异骇人。但是自己毕竟来自于现代社会的和平国家,面对这种近乎原始的野蛮手段还是感觉害怕。
男人感受到了苏渡昱的恐慌,拉了拉头上的布帽子,左右看看,确定没有人注意到他们,“王妃您别看了,快走吧,城墙上那些挂着的人头是蛮夷的几个将领,还有几个是……是出卖过大琰的人。”
苏渡昱了然,这里面一定有男人认识的人,若是被抓住的是他,那么今天城楼上的人头里就有他一个。
她默默跟在男人的身后,思绪万千。战争的残酷她早已体会过了,昨天夜里的哀嚎、地上因为窒息而挣扎的士兵,还有四处散落的残肢断臂,堆砌如山的尸体以及被血染红的青石板路她都已经见过,但是想到沈毅临面无表情地让人割下敌人的头挂在城墙上面,她对于古代战场又多了一些认识。
苏渡昱承认,自己是有些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