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巷子是回去唯一的通道,沈毅临站在此处一动不动,苏渡昱除了担心身边的男人会露出马脚以外,还担心藏身在男人家里的纥星羽会不会被找到。
两国相争,若是纥星羽被找到那也只是成王败寇的结果,对自己没有太大的影响。可是苏渡昱担心他和身边的男人会不会都说自己是蛮夷的奸细,是叛国之人,那自己无论如何也是解释不清的。
现在转身离去未免更加惹人怀疑,只能硬着头皮走过去。
沈毅临早就注意到了这两个身材矮小的“兄弟”,可是自己要找的那个蛮夷将领身高优越,断不会在这两人之中,但是其中那个年纪稍长的刚才见到自己一副魂飞魄散的样子,肯定有问题。
两人走到巷口,沈毅临轻抬了一下长枪,枪头指向刚才那个满脸惊恐的男人,手下人立刻会意,走上来拦住两人的去路。
男人今早被挂在墙上的人头吓得不轻,现在又被沈毅临面无表情地动动手指拦下,已经完全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一个劲儿的哆嗦。
“你为何惊恐如此,本宫就这么吓人?”
事到如今,自己真和这人成了一根绳上的蚂蚱,他若是被抓,自己也难逃罪责。
苏渡昱轻叹一声,跪倒在地上,“殿下赎罪,我哥哥自幼胆小,没见过这样大的阵仗,所以才害怕,他性子就是如此软弱,还请您莫要怪罪。”
嘴上说着讨饶的话,心里却打定主意,今日出来碍于这个男人现在是纥星羽的眼线,又指望着纥星羽带他去蛮夷保命,定会牢牢盯着自己来邀功,自己不可能逃脱。可现在自己如此被动,明明没有背叛的心,却不得不做着背叛的事,无论如何,只要逃过此劫,定要和他们摆脱关系。
沈毅临微微蹙眉,这人说的话怎么如此耳熟,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你倒是机灵得很,既然你是这人的弟弟,一母同胞,性格怎么相差那么多,你们……真的是兄弟?”
“小人不过是常年在这小城里面讨生活,见的事情多了,自然比起待在家里的兄长要机灵一些。”
这人说起话来还真是天衣无缝,相比旁边那个几乎要尿裤子的男人来说实在是有着天壤之别。沈毅临几乎已经肯定,这个惊恐万分的男人多半是蛮夷安插在小城中的细作,不然不会被吓成这个样子,那他旁边这人也绝对和蛮夷脱不了干系,只不过确如其言,他更加精明,更有胆魄一些。
沈毅临终于想起为什么自己会觉得这人说话的方式有些耳熟,当时自己被人追杀,和渡昱一起回城的时候,她就是用相似的话来说服蒋祁的。
想起渡昱的易容术和变声的本事,再看跪在马前的这个男人,窄肩薄背,细腻的骨架,这身形莫说是粗犷的男人,就是一般的女子也不见得有,他越看,越觉得这人像苏渡昱。
虽然心中叫嚣着不可能,就算苏渡昱拿走兵符真的是为了替苏丞相铺路,也只是因为父女情深,或者是被利益熏心的父亲利用胁迫,她是万万不可能做出勾结蛮夷的叛国之事的。
可是万一这人真的是她,自己就可以找回她了。
想到这里,沈毅临将长枪换了一只手,冰凉的枪头贴上苏渡昱的下巴,稍微用力,就迫使她抬起头来。
明明是一张村夫的脸,大概是想到他有可能是苏渡昱,所以在见到这人因为冰冷的触感而微微皱起的眉头,沈毅临还是觉得心里揪了一下。
昨夜自己看到那枚兵符以后就知道来给自己拆线的那位大夫是渡昱易容假扮的。可是她为什么不用真实的身份来面对自己,是真的做了什么背叛自己的事情,还是现在身处困境,迫不得已。
他连衣服都没有穿好就冲出营帐,想要找回刚才离去的人,可是他跑了很久,一众士兵在后面追,他全然不顾自己现在的样子看起来有多么狼狈和可笑,只要能找回她就好。
可他漫无目的狂奔,却哪里都没找到刚才的人,直到董副将跪在自己身后对自己说话,他才喘着气停了下来。
“殿下,您这是怎么了?”